瑤英沉吟了一會兒,問:“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親兵道:“都準備好了,這事是老齊親自辦的。”
瑤英點點頭,取出店鋪前不久製出的灑金紙箋,寫了封像模像樣的賀壽詞,吹乾墨跡。
第二天,她帶著國書去找緣覺。
路上的人都在打量她。
瑤英暗暗想,最近王庭人看她的目光充滿敵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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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想個辦法儘早離開王寺。
……
緣覺正在禪室值守,聽說瑤英找他,對傳話的人道:“請文昭公主先回去,我午時才有空。”
低頭批閱奏疏的曇摩羅伽聽到說話聲,抬眸掃了他一眼。
緣覺忙上前,躬身解釋:“王,文昭公主有事找我商議。”
曇摩羅伽垂眸,看著羊皮卷,道:“讓她進來,你出去見她。”
緣覺一愣,應是。
不一會兒,傳話的人領著瑤英過來了。
瑤英不敢打擾曇摩羅伽,站在殿外,等緣覺走出來,小聲問:“我聽說,典禮的第一天,大臣、百姓、所有部落和使團都要向佛子獻禮?”
緣覺點點頭。
瑤英又問:“天竺公主要在那天獻舞?”
緣覺臉色驟變,一口氣道:“王已經說了,公主是唯一的摩登伽女,天竺公主不會得逞的,公主安心罷!”
瑤英怔住。
“唯一的摩登伽女是什麼意思?”
緣覺也愣住:“公主還沒聽說?”
他說了昨天的事,最後道:“等典禮結束,所有公主都必須在月底前離開聖城,返回她們的部落和國家,天竺公主也一樣。”
瑤英站在殿前,出了一會神。
假如當初曇摩羅伽像拒絕天竺公主一樣直接拒絕她,她逃不出海都阿陵的手掌心。
……
一盞茶的工夫後,緣覺回到禪室,在角落裡站定。
曇摩羅伽頭也不抬,問:“什麼事?”
緣覺猜他問的是李瑤英,回答說:“文昭公主說,典禮那天,她也要向王獻禮,問我可否為她安排席位,公主連頌文都寫好了……小的正要請示王,是否為文昭公主添一座席位?”
曇摩羅伽手裡的筆停了一停。
緣覺撓撓頭皮,試探性地問:“添?”
曇摩羅伽繼續書寫,微微頷首。
……
轉眼就到了典禮的第一天。
聖城萬人空巷,盛況空前,演武場內外,挨山塞海,熙熙攘攘。
瑤英在緣覺的帶領下走進高台上的一座氈帳裡。
帳中鋪設波斯絨毯,貴婦們坐於案前,一眼望去,珠光寶氣,滿室金光閃爍。
瑤英今天沒有特意打扮,仍然是平常裝束,錦袍長靴,梳了個男式發髻,頭上毫無裝飾,隻戴了一根蓮花玉簪,麵上仍舊罩了層麵紗。
緣覺端詳她好幾眼,心裡暗暗嘀咕:文昭公主今天怎麼不像在高昌時那樣濃妝豔抹呢?雖然公主這麼打扮也漂亮,可是其他公主個個滿頭珠翠,爭奇鬥豔,文昭公主卻連一朵花都沒戴,是不是太寒酸了?.
公主的商隊來往於商道,綢緞鋪每個月換一個新鮮花樣,各國貴婦趨之若鶩,應當不缺金銀珠寶。
莫非公主這是反其道為之,故意以男裝示人,好顯得與眾不同?
瑤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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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覺正在心裡品評她的著裝,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台上的貴婦和公主們錦羅裹身,珍珠掛飾一層累一層,瑤英一身瀟灑的窄袖袍,剛一出現,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曼達公主和其他國公主紛紛朝她看過來。
幾位小國公主低語:“她就是漢地來的文昭公主……”
“佛子說的摩登伽女就是她。”
“就是她嗎?”一位公主以挑剔的眼光審視瑤英,輕哼一聲,“不過如此。”
“她連麵紗都不敢摘下,一定是自知容貌不如曼達公主,所以不敢露出真容。”
“我聽胡商說起過,漢地女子會一種魅惑男人的手段,文昭公主一定就是靠那種手段才博取到佛子的歡心。”
“對,漢女會妖法!”
眾人嘲諷的話飄進緣覺的耳朵裡,他環顧一圈,皺了皺眉頭,抬腳出去了。
瑤英知道今天各國公主也出席典禮,剛踏進氈帳就朝她們看去。
她聽不懂公主們的低語,但一看她們的神色就知道她們在議論自己,微微一笑,眉眼舒展,眸光明銳。
因為她這一笑,整個氈帳霎時亮堂了幾分。
眾公主想起瑤英當街抽打北戎公主的傳聞,見她氣勢沉著,疑心她想動手,嚇了一跳,眼神躲閃,不敢看她。
瑤英掃視一圈,看得那些心裡發虛的小國公主麵紅耳赤,感覺一道視線久久凝定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地回望過去。
曼達公主斜倚憑幾,和瑤英對視,她今天沒戴麵紗,灰綠色的眼眸凝望瑤英片刻,收回了視線。
瑤英筆直端坐,繼續含笑打量其他公主。
小國公主們頭皮發麻,不吱聲了。
……
緣覺快步跑進高台正殿,曇摩羅伽已經到了,正和一身戎裝的莫毗多說話。
等莫毗多退下,緣覺走上前,小聲道:“王,小的覺得該給文昭公主換一下席位。”
曇摩羅伽抬眼看他。
緣覺道:“那些公主和王庭貴婦都在議論文昭公主,有些話不堪入耳。”
他怕文昭公主一言不合,和收拾北戎公主一樣,讓她的親兵直接動手打人。
曇摩羅伽看向貴婦們的氈帳,道:“請公主過來。”
緣覺一呆。
……
片刻後,緣覺來到氈帳,示意瑤英隨他離開。
瑤英一臉不解,起身跟上他,從長階步入高台上的正殿,周圍近衛把守森嚴,雪白旗幟飄揚,風聲獵獵,莊重肅靜。
作者有話要說:優婆私柯:在家信佛的女子。
祗樹給孤獨園:祗園精舍,舍衛國的須達長者奉獻給佛陀的一座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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