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斜笑了一聲,但看這張小票,不知為什麼,心裡格外介意,竟也不扔了,就折了一折,揣進兜裡。
老曾這時候應該去了律所。
他想了想,便跟褚賢文告彆,從醫院出來。
今天已經是12月08日,距離老曾的案子開庭已經隻剩下一天。外頭的天氣已經算是寒冷,又下過了幾場雨,凍得厲害。
站在醫院門口,邊斜就拿出了手機。
他原是想打個車,但手機一拿出來,鬼使神差就翻到了微信界麵。
跟周異的聊天記錄挺多。
但再往上翻翻,就看見了程白那張微信名片,是他前不久強迫周異發給自己的。隻是好友申請過去後,一直沒被程白通過。
幾乎是習慣性地點開了那張名片。
傘斜靠在巷子裡的頭像,下雪打傘的昵稱,朋友圈不對陌生人展示,半點多餘的信息都沒有。
邊斜其實總覺得程白頭像上這傘靠的地方有些眼熟。
有一點像他那棟洋房附近的弄堂,給人一種破舊的感覺。
不過上海的弄堂左右都那樣。
也不知道程白這照片是哪裡拍的。
想了想,他給周異發了消息。
邊某人:明天開庭,一起旁聽去?
周異:出差深圳,去不成。
邊某人:????
周異:嗬嗬。
邊某人:咳,忘了。那什麼,那我就自己去了。
周異:帶好身份證,提前占座。
邊某人:有這麼誇張?
周異那頭其實正在跟工作室的人開會,因為邊斜上一回從高書朋那邊挖來了一票人,所以不得不租了個新的場地,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協調。
看邊斜回的那條消息,他就想起當年。
那是剛畢業時候,他偶然一次去北京,趕上某一次程白出庭,就進去聽了一場,至今記憶猶新。
京滬律師圈裡,現在還比較活躍的青年律師裡,有兩個人是基層法官特彆不想在庭上看見的。
一個是方不讓。
不折不扣的訟棍,為了擊垮對方律師的防線經常不擇手段,而且對庭上法官從來不看在眼裡,就踩在藐視法庭的紅線前麵,偏又抓不著他,讓人恨得牙癢。
另一個是程白。
但她不是讓人恨,而是讓人怵。
隻要打點有爭議的官司,分分鐘教對方律師和庭上法官學法。
周異想了想,回了邊斜一句:一點也不誇張。
邊斜站在醫院門外看見這條消息,眉梢微微一動,乾脆一個電話給程白打了過去:“程律,明天開庭,能帶我一起去嗎?”
*
開庭的前一天,程白都是不去律所的。
接到邊斜電話的時候,她正赤腳站在玻璃鋼前麵,用竹簽插了一條小魚,喂缸裡那隻巴掌大的烏龜。
但今天它好像食欲不振,趴著半天沒動。
“你既不是當事人,也不是代理人,更不是相關證人,我帶不了。”程白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閒適,半點沒有明天就要上庭的緊繃,“旁聽帶張身份證就能進,也不麻煩。不過國內的庭辯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樣,尤其是民事庭,沒什麼意思。”
邊斜還真不知道國內是什麼樣:“難道庭辯不都是你來我往、暗藏機鋒,就說句話都刀光劍影那樣,特彆精彩的?”
“你是美劇看多了吧?”
程白一哂,輕笑一聲,看著缸裡那小龜還是一動不動,便把那小魚扔進了水裡。
“國內辯論最精彩的地方,一個是奇葩說,一個是菜市場。”
反正不是法庭。
邊斜有點懵。
這回答是認真的?
他隻覺得程白現在這聲音、這口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聽得人心裡毛毛的。
手舉著電話,外頭冷風吹著,他想了想,道:“成吧,那我明天還是自己去,就不打擾程律了。”
電話掛斷。
程白收了手機,目光卻沒從魚缸裡移開。
先前被扔進去小魚,浸了水,一下開始掙紮起來。而旁邊靜止不動的殼中,一顆不大的腦袋閃電般探出,迅疾而猛烈,瞬間將小魚咬住!
很快就吃了進去。
程白放下竹簽,隻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魚缸玻璃:“慣得你,餓幾天還不是什麼都吃!”
作者有話要說: *
入V前最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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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保底3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