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什麼情況……”
不敢相信!
程白這話的意思完全就是問他想不想跳槽啊!
天降大餅!
彆人都是贏了官司也未必名利雙收,可自己法庭上那熊樣,在庭辯上一敗塗地,丟儘顏麵,竟然還一下得了大Par的青眼,忽然就有了飛升的機會?!
“我是做夢了嗎……”
*
程白是真覺得錢興成挺不錯。
雖然一開始印象很不好,但這個律師在看見曾念平的時候,目光十分平和,並沒有一些人鄙夷或者嫌惡的眼神。庭辯中遭遇意想不到的情況,心態和狀態也很快調整過來。簽庭審筆錄的時候,更是一頁一頁仔細地看。
剛才結束還來給她遞了名片。
要知道,一般律師遇到這種情況,多半一結束就臉紅脖子粗地走人了。
說到底,她是個挺重視細節的人。
她在天誌是空降的高級合夥人,未必不招人恨。現在手底下能用的就肖月一個,還得要兩個多月才能拿到律師執業證。
費靖一直催她建團隊呢。
程白也知道自己隻要一條朋友圈一發,分分鐘能把團隊搭起來,但那樣沒什麼意思,團隊裡的人還是自己一個個挑起來有意思。
今天既然遇到個合眼緣的,不出手太可惜。
不過今天實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所以她也不急,隨便跟錢興成聊了兩句,收好對方的名片後,就一旁的樓梯下樓,同時從包裡摸出了車鑰匙,準備外麵找曾念平,問問曾青的情況,順便送他去醫院。
可沒想到,才下台階,背後就傳來了一道聲音。
冷冷的,說不出是平靜還是憤怒。
“程白。”
伍琴出來後在這裡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看見她走到台階上,連名帶姓地喊了一聲。
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叫的“程兒”。
連名帶姓喊程白的人一直不多。
熟的都喊“程兒”。
因為她早年在北京工作,那些個老北京就一口京片子,帶著個兒化音喊“程兒”,聽著還挺順口,所以後來認識的也都這麼喊開了。
在她印象裡,總是連名帶姓喊自己的,也就方不讓一個。
她聽出這聲音是誰來,便轉過了身。
在轉身的刹那——
“嘩啦!”
迎麵就是一遝印滿了鉛字的紙張大雪似的朝她飛灑!
都是剛才庭審時候的資料。
伍琴扔得很用力。
入冬後的風不小,眨眼便將這無數的紙張吹散了,有那麼零星的幾張撞到了程白的身上。
她站著沒動,看向伍琴。
白紙黑字在視野裡飛動,很快落到人腳邊上,台階上,甚至是一旁的走廊裡。
“敢情那天吃飯時候你說的那個倒黴朋友就是我啊。”
伍琴站在她麵前,嘲弄地勾了勾唇,聲音裡是滿滿的諷刺。
“你這朋友做得也真是夠義氣!”
那天說了那麼多的話,伍琴注意到的隻有“倒黴朋友”嗎?她說的明明是,這個朋友是她很在意的、不想傷害的朋友。
有時,心決定所見。
程白覺得,伍琴是真的變了很多。
工作最重要,賺錢第一位。
朋友應該接受這件事。
如果她不能接受,說明這個人根本不配當你朋友。
這些話都是伍琴說的。
她記得。
但不知道伍琴還記不記得。
程白想了想,隻平靜地道:“你現在的樣子,不像是我認識的那個伍琴了。”
伍琴盯著她冷笑:“所以你覺得是我變了?”
“至少,我認識的伍琴,不會連合理懷疑都不排除,就草率地判斷一位老人撒謊騙保;不會在毫無證據甚至連傳聞都沒聽到的情況下,臆斷公司新來的女孩子靠睡上位;更不至於把官司的輸贏當做籌碼,把法庭當成算計的名利場。”
邊斜眼睛很毒,程白這麼多年跟各種人打交道,也從來不差。
人見多了,就越看越透。
“也許你沒變,隻是我以前沒注意。”
可能真的跟邊斜、高書朋一樣吧?直到某一個瞬間,發生了點什麼事,你才會突然發現,原來大家不是一路人。
不見得有對錯,但必定不同道。
程白注視著她,腦海中回閃出來的是當初那些在法學院的日子,隻慢慢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學法,但我學法不是為了欺負普通人。”
伍琴依舊冷笑,沒有回應。
程白也不再看她是什麼神情,轉過身,便直接順著台階一級一級走下去。
邊斜就站在下方。
他方才幾乎目睹了全過程,在看到那紙頁飛了滿天的時候,差點就衝上去。
此刻看程白走過來,他猶豫了一下:“程律你……”
程白打斷了他的話:“會開車嗎?”
邊斜一怔:“會倒是會,可……”
程白直接把車鑰匙遞過去:“一會兒你開車吧。”
邊斜頓時有些茫然,不知道程白是什麼意思。
他開口想說點什麼。
但這時眸光一垂,才發現程白握著車鑰匙的那隻手,竟有些輕微的顫抖。
然而她注視著自己,目光平靜,一張臉上半點情緒都看不出來。
已到喉嚨口的“駕照過期”,不知怎麼,一下就咽了回去。
邊斜覺得自己開始作死。
從程白手裡接過車鑰匙,他麵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我就是老司機”的模樣,道:“沒問題。我們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