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轉身去拿骰子。
邊斜看著她這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心裡已經開始計算起來, 試探著問道:“程律酒量很好嗎?”
程白輕輕把手邊的玻璃杯推開,反問:“你覺得呢?”
那就是很好的意思了。
但……
邊斜想了想,道:“我以前也沒怎麼跟你喝過酒。我喝醉酒是什麼樣,程律你肯定見過了。不過程律你喝醉酒, 是什麼樣啊?”
看程白一下抬眼看他, 他連忙補了一句。
“就提前問問,以防萬一, 有個準備。”
畢竟喝醉了酒趁著酒興發酒瘋的可不在少數。
比如……
他自己。
程白聽出他的潛台詞,笑了:“你不會是覺得自己真有把我喝趴下的本事吧?”
邊斜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絕對沒有。”
然後又忍不住嘀咕:“我就是先問問。”
於是程白忍不住回憶了一下, 頓時露出一個很微妙的神情來,淡淡道:“還沒喝醉過,不知道。”
“啊, 居然沒醉過?”
邊斜一臉的驚訝。
隨即眉梢便微微一動。
他端了那一杯金酒,抿了一口,用這動作遮掩去了自己唇邊的弧度:哎, 看來程白是要體驗一下難忘的“第一次”了。
不過,她喝醉會是什麼樣呢?
話說著, 服務生已經把骰盅和骰子拿了上來。
兩副骰子,每副五顆。
兩個人玩。
規則也不複雜:點數1最大, 其次是6, 最小是2;搖出兩個相同的點數比單獨的一個大, 三個又比兩個大, 以此類推。第一次搖骰開盅後,點數小的一方可以取出盅裡的任意數量的骰子,然後搖晃剩在骰盅裡的骰子,開出大小;如果依舊比對方小,算落敗;如果比對方大,則對方擁有重搖的機會,再比大小,直到分出勝負。
這種玩法其實沒有太高的技術含量,除了從骰盅裡取出一定數量的骰子再搖這個環節,能體現出一定的計算和個人的風格,剩下的幾乎全憑運氣。
搖出來大就大,搖出來小就小。
真正常在酒桌或者夜場上的人,很少采用這種玩法,因為過於簡單,缺少互相試探和欺詐的刺激。
但有一點好,適合新手。
周遭的音樂聲已經變得響了許多。
樓下酒吧的DJ開始打碟。
舞台上忽然多了一隊穿著T恤熱褲的女孩兒,搭著幾名走朋克風的酷帥男人,跳起舞來。
程白稍微揚了點聲音,簡單拿兩副骰盅示範了一下,介紹完了規則,然後問:“你會吧?”
邊斜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
但聽完之後還是一臉茫然:“啊?”
“……”
畢竟是生活不能自理還挑食的大作家。
一般來講跟宅男沒什麼區彆嘛。
大多數時候都在家看看書,碼碼字,吃飯就叫外賣,要麼進飯店,生活單調。
所以,他不知道這種搖骰子的規則很正常。
程白忽然就覺得自己一會兒得稍微手下留情一點。不然又把這貨灌醉了,天知道他這一回又要乾出什麼事來。
手抬起,下意識摸了摸頸側。
她看著邊斜想了想,把一副骰子推給了他,道:“沒關係,我教你,試一把應該就會了。”
“哦。”
邊斜把自己那副骰子拿了起來,跟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似的,使勁兒在耳朵旁邊晃了晃。
然後氣勢十足地把骰盅放下了。
“五個6,信不信!”
“……”
突然有點懷疑自己的審美了。
她乾什麼想不開要約邊斜出來喝酒?
程白微笑:“信。”
“開!”
邊斜一副賭神附體的模樣,把骰盅揭開。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點數——
23456
半個大的都沒有。
某位大作家“啊”了一聲,頓時就臉綠了。
程白想笑。
她一本正經地咳嗽了一聲,忍了下來,然後隨意地晃了晃,把骰盅放下。
打開一看:12256
“這個時候,我有一對2,你比我小。所以這一次你再搖的話,可以從骰盅裡拿出一個骰子來,點數就固定在外麵。剩在骰盅裡麵的再搖。但裡外五個骰子,搖出來一定要比我的大,才不算輸。”
程白看他還是一臉迷茫,乾脆簡單道。
“反正你得搖出一對比2大的,一對3,一對4,或者乾脆搖出三個一樣的。”
邊斜垂下眼眸,盯著自己麵前這五顆骰子,抿了抿嘴唇。
他手指在骰子之間遊移。
好像拿不定主意。
最後把自己搖出的點數裡最大的那個6拿了出來,擺在一旁,剩下的四顆骰子放進骰盅重搖,搖出來“1236”。
他頓時一臉驚喜:“我有一對6了!比你大!”
“對。”程白繼續拿出自己骰盅裡的那一對2,放在一旁,“現在就是我的點數比你小,所以我也有重搖的機會。如果我能搖出三個2,也比你大。就這麼繼續下去,直到分出勝負。這下明白了?”
邊斜點了點頭,一副“我終於明白了”的模樣,打了個響指道:“你放心,我會了,這麼簡單我不可能翻車!”
嗬嗬。
邊斜立下的Fg就沒有不倒的。
程白現在確定這人是個完全的菜鳥,於是審視了自己一下:她這麼欺負一個傻白甜的作家,真的合適嗎?
算了。
這貨就是欠收拾。
她心裡那點小愧疚轉瞬即逝,迅速勾起了唇角,笑得毫無破綻:“好,那我們開始吧。”
程白先前那杯白蘭地已經喝完了,既然是要搖骰子喝酒,有了骰子當然還要有酒。
所以乾脆讓服務生開了一整瓶。
她給自己倒上,又看了一眼邊斜麵前那杯低度數的金酒,貌似不經意地道:“你跟我搖骰子,不會喝這個吧?”
程白很有信心能贏他的樣子嘛。
邊斜的表情也毫無破綻。
他覺得今晚的自己就是一個完美的奧斯卡影帝,小金人不是按座拿的,他得拿上一打,才對得起這出色的演技!
“這不是才剛開始嗎?”他貌似忌憚地看了程白手裡那瓶白蘭地一眼,小聲道,“我以前又不大玩這個,你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手,怎麼還欺負菜鳥?酒點了不能浪費,我要輸了我先把這杯喝了,再換你這個就是。”
白蘭地嘛。
他還嫌一種酒醉得不夠快呢。
畢竟程白看上去酒量還不錯的樣子。
程白是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聽他這樣說,也隻好壓下了自己心底某些不良的壞人想法,把酒瓶放到了一邊:“也行,那我們開始吧。”
兩人嘩啦啦開始搖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