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邊斜的聊天還停留在昨晚。
他今天竟然沒有發消息來“彙報”自己做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倒是有些稀奇了。
程白琢磨著可能是他現在也沒做什麼,所以沒什麼消息可發,一個念頭轉過,也沒太在意,便又把手機放下了。
朱守慶這時已經確定自己無法從方不讓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滿懷著不滿地放棄了,轉而談論起彆的方麵:“另外還需要小心的一點,就是這一次的法官陶文道。之前已經說過了,家庭觀念很重,最不待見的就是方Par這種浪子型。打離婚案,對方當事人和對方律師都是女性,相對來說可能會得到情感上的優勢。所以這種時候,程律的存在就非常重要了。”
朱守慶對程白的態度其實也在改觀。
畢竟能力這種東西就硬邦邦地放在那裡,而且越接觸便越能發現程白根本就不是跟方不讓狼狽為奸,相反,程白跟他一樣都不大待見方不讓,這段時間跟他一起麵對這位難纏的當事人,完全算得上是“同仇敵愾”了。
他看向程白道:“第二次證據交換之後很快就會安排開庭,程律以前雖然沒有打過離婚案,但出庭的經驗豐富,相信這種也不在話下。你是女性,站在方Par這邊說話會讓我們看起來不那麼咄咄逼人,而且潛意識裡也會讓人覺得方Par不是一個糟透了的男人。”
方不讓:“……”
朱守慶沒看他一眼,繼續道:“所以我覺得,真等出庭的時候,如果有需要律師發言的部分,最好都由程律來,我隻充當一個補充。不知道程律覺得怎麼樣?”
程白沒意見。
朱守慶會有這種考慮是很正常的,不管法官是不是會有天然的偏向性,他們準備個萬無一失總是最好的。
隻是對庭辯的效果她很不樂觀。
“我們如果上庭,庭辯階段應該就集中在同居這個點上。對方律師會攻擊方Par的私生活,我們如果能倒打一耙說殷曉媛有問題,其實是最好的。可我們根本沒有充足的證據。女方律師那邊明顯是警告過了,殷曉媛最近都很少出門,頂多跟Mars見見麵。根據殷曉媛最近一年的行程來看,也隻能知道她經常出國,跟Mars在一起,時間最長有一個多月。這一點對財產分割沒什麼用,在撫養權爭奪的時候倒是能派上一點用場。”
畢竟她出國,孩子也就是保姆在帶。
“隻是也就這樣罷了。”程白很少打這麼讓人沒底的官司,手裡翻著殷曉媛這一年多來的行程記錄,忍不住嘀咕,“不過這兩位也真的是很愛去外麵旅遊,去華盛頓,科羅拉多很多次,加拿大也是他們常去的,還去過了巴基斯坦。可巴基斯坦有什麼好玩的?”
朱守慶道:“花彆人的錢不心疼唄,想去哪兒去哪兒。”
楊凡卻道:“中巴友好,去巴基斯坦旅遊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樣,就是破落點,但那邊清真寺也出名,去可能是圖個人少清淨吧,畢竟二人世界。”
朱守慶皺眉:“可那邊不大太平吧?”
楊凡笑:“還有人願意去非洲呢。”
話題不知怎麼,忽然就歪到了旅遊上麵去。
朱守慶和楊凡還真認真交流起巴基斯塔旅遊的利弊來。
方還則認真地坐在前麵看麥兜,一顆小腦袋仰起來,完全一副聽不見他們這些大人在說什麼的樣子。
方不讓似乎也沒有催促他們將話題拉回去的意思,好整以暇地坐在方還旁邊,抬起頭來看了看屏幕上的麥兜。
隻是他回轉頭來目光落在程白身上時,卻沒忍住忽然挑眉。
程白又在看手機。
不是第一次了。
像他們這種經常和客戶打交道的律師,會議時候開靜音,在談事兒的時候不看手機,基本都成為刻在骨子裡的習慣了,就算是拿起來看也頂多是看一眼就扔回去。
可程白今天對她的手機好像有點在意。
她把手機拿起來,看的是微信界麵,然後便微微蹙了眉,把手機放下來,又繼續跟朱守慶和楊凡說話,也順勢把話題都拉了回去,繼續說證據收集和回頭上庭的策略問題。
可過半小時,又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這頻率對普通人來說絕對算不上頻繁,但放在程白身上,就不那麼對勁了。
看這模樣不像是看消息,倒像是在等消息。
方不讓望著她,若有所思,忽然就問了一句:“程律是有什麼事,在等誰的消息嗎?”
朱守慶茫然抬首。
程白才剛放下手機,頓時一怔,麵上的神情卻多了幾分沉默,平淡道:“沒什麼。”
朱守慶這時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翻方不讓白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浪子嗎?人程律是有男朋友正在談戀愛的,多看看消息怎麼了?”
方不讓注視著程白的目光卻沒有收回,也並不因為朱守慶的言語生氣,隻是低了那邪氣的眉,一笑:“沒什麼,隻是覺得程律這樣倒跟頭回談戀愛一樣。”
程白:“……”
她搭在文件夾上的手指有一瞬間的僵硬,抬眸回視方不讓時,他的目光卻已經平平地轉回了電視屏幕上。
這一瞬間,程白忽然意識到,方不讓說的是對的。
她以前從來不會在意哪個男朋友給自己發的消息,沒看到就放著,看到了有空的時候就回上一兩句,沒空的話也會放到有空的時候再回。
至於她主動去看誰是不是給自己發了消息的情況,幾乎從未有過。
現在這算什麼?
習慣了那位大作家時不時給她發點消息彙報,忽然有一天他不發了,她反倒惦記上了,而且自己還未有任何察覺,心裡麵於是慢慢爬上來一種隱隱的煩亂。
程白不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