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跟你說……”
阮逸澤費勁地說著話,最後還沒說完,就頭一歪,靠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傅明遠:“……”
“哼,讓你喝這麼多酒。”
阮凝隻當他在說胡話,也沒有在意,隻嘟嘟囔囔數落道,“明天起來肯定要腦袋疼了。”
說罷,又幫他抹了抹臉,便端著水盆進了浴室。
門外,傅明遠站了一會。
見沒有什麼好聽的了,便轉身離開,來到了書房。
他坐在辦公桌後,手指輕敲著桌沿。
想了想,彎腰打開抽屜的鎖,取出一個公文袋,將裡麵的資料抽了出來。
那赫然是先前,他委托私家偵探調查阮凝的資料。
他低頭,掃了一眼興趣愛好那一欄。
上麵的確寫有“音樂”兩個字,但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喜歡音樂人。
而很不巧的是,他五音不全。
從小到大,傅明遠自問還沒遇到過他學不會的東西。
隻除了音樂。
不追求意境和美感的話,將一首曲子用鋼琴完整彈奏下來,他還是可以的。
但一提到唱歌……
他想起喻若羽對他的評價:
“五音不全不是你的錯,五音不全還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傅明遠抿緊了唇。
年少意氣,他也曾努力過。
隻是在嚇跑了N個聲樂老師之後,他不得不承認,世上的確有一種叫天賦的東西。
而音樂天賦的技能樹,他恰好沒有點亮。
傅明遠抬眸,目光落在文件的右上角。
上麵粘貼著屬於阮凝的照片。
她穿著學士服,站在透著光柱的樹底下,看向鏡頭靦腆地笑著。
文靜溫軟,美好純良,像誤入凡間的小仙女。
心中悸動又起,指腹摩挲著她的照片,眼中一片柔光。
隻是這個小丫頭,怎麼偏偏喜歡會唱歌的呢?
男人皺著眉,眼底閃過苦惱。
他伸手進抽屜,摸了根煙。
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望著照片上的女孩發呆。
要不再試試?興許這麼多年過去,他在音樂方麵能有所長進?
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桌沿,傅明遠在心中思索。
“叩叩叩——”
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傅明遠一頓,連忙將資料放回公文袋,塞進了抽屜裡。
看到手指間的煙,他連忙按滅在煙灰缸裡,這才道:“進來。”
門被推開,阮凝抱著小奶貓出現在門口。
“明遠哥,你在這裡啊。”
看到傅明遠,阮凝柔柔一笑,眼睛裡浮現點點欣喜的光。
“我還以為你走了。”
她在樓下和臥室都沒找到人,本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忽然看到書房裡有燈光,便過來瞧瞧,沒想到他真的在這裡。
傅明遠先是一怔,隨後便意識到了她會這麼說的原因。
是啊,他說過他不會住在這裡。
今晚之所以能留下來,還是因為她哥過來了。
怕她聞到煙味,他起身走到她麵前,“我答應了你的事,自然會辦到。”
臉上平靜,心底卻頗感鬱悶。
而被他這一說,想到明天早上還有一場“恩愛戲”,阮凝不禁紅了紅臉。
“那……那明天就拜托你了。”
傅明遠微頓,這才想起阮逸澤還沒走,明天他們還得繼續秀恩愛。
他微彎了唇,心情似乎沒有那麼糟糕了。
“嗯。”他點點頭,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兩人站在門口,走廊燈光昏暗。
寂靜的夏日夜晚,安靜得像是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明明隻是麵對麵站著,什麼也沒做,但阮凝卻感覺臉上的溫度在逐漸升高,心跳也在不斷加速著。
她撫摸著小奶貓柔軟的毛發,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那……那個……”
她結巴著開口,“我煮了解酒茶,你要不要喝一點?”
雖然他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但喝了那麼多酒,她還是有些擔心。
她小心翼翼望著他,眼底透著關心。
傅明遠心中微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輕點頭說了聲好。
於是,兩人一起下了樓。
“明遠哥,你小心燙。”
阮凝給傅明遠倒了一杯解酒茶,看他慢慢喝下,這才微微笑了笑。
隨後她便進了廚房。
看著一片狼藉的灶台,還有洗碗池裡堆積如山的碗盤,不由深吸口氣。
戴上塑膠手套,開始清洗起來。
傅明遠本以為她是進廚房倒水,聽到裡頭傳來的動靜,便端著杯子起身走了過去。
他站在門口,看著那道纖細嬌小的身影在廚房忙碌。
女孩平時應該很少乾這種家務活。
她的行動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得上笨拙,有時候做下一步時還要停頓一下,想一想該怎麼做。
雖然不利索,但勝在穩重。
至少不像一些沒做過家務的千金小姐,洗個碗能把廚房燒了。
看著她慢騰騰的樣子,明明是自己不擅長,甚至不需要做的事,卻努力學著。
帶著點小堅強,又有點小倔強。
竟覺得,意外地可愛。
感受著自己再次不穩的心跳,傅明遠不由挑了挑眉。
他似乎……真的栽在這小丫頭手上了。
隻是這種感覺,還不錯。
他喝下最後一口茶,拿著杯子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阮凝不由回頭,“明遠哥……”
將杯子放在灶台上,傅明遠也卷起了袖子,“我來幫你吧。”
看著他優雅矜貴的儀表,阮凝不免遲疑。
炒菜做飯就算了,洗碗這種家務,她覺得不該是他做的事。
“我自己來就好……”
傅明遠挑眉,“你一個人要洗到什麼時候?”
阮凝還想堅持,隻是對上他的視線,不由秒慫。
她低下頭,隻敢小聲嘟囔:“慢慢洗,總洗得完的嘛。”
“嗯?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說兩個人洗得快一點。”
傅明遠瞟了她一眼,沒有拆穿她。
跟她分了分工,他先用海綿清洗第一遍,她負責用清水衝洗再擦乾。
這樣一來,阮凝的工作就簡單了很多。
以至於,她還能有閒心觀察傅明遠。
他站在洗碗池旁邊,穿著簡單柔軟的居家服,圍了藍色的圍裙,手上還戴著藍白色的塑膠手套。
明明不算雅觀的打扮,放在他身上,卻還是那麼吸引人眼球。整個人卸去了清冷高貴的光環,倒是有點宜家宜室的感覺。
實實在在說明,長得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
“嗯?”
忽然對上男人的眼睛,阮凝回過神來。
見他眼露詢問,她臉上一紅,慌忙低下頭,繼續衝洗工作。
看她羞澀躲開的慌亂模樣,傅明遠勾唇笑了笑,將洗淨的碗放進她那邊的水槽裡。
廚房裡有些安靜,阮凝滴溜著眼珠子,努力尋找話題打破沉默。
忽然靈光一閃。
對,有了!
“明遠哥,你說你怎麼這麼厲害呢?既會買菜做飯,還會洗碗,感覺什麼都會。”
她一邊擦著盤子,一邊感慨。
她聲音柔軟甜糯,誇人的時候簡直能讓人甜到心坎裡去。
不過,買菜洗碗算什麼厲害的?
“我隻是早年出國留學,吃不慣外國的料理,才被逼無奈學的。”
傅明遠輕聲說道,“我也不是什麼都會的。”
想到她喜歡會唱歌的,他又皺了皺眉。
那個姓歐的,又是怎麼回事?聽阮逸澤的語氣,不太像勸小女生放棄追星的感覺。
這姓歐的,應該不是什麼歌星。
倒像是……心上人?
“那也很厲害了。”
阮凝低著頭,沒察覺他的異樣,“一個人在國外一定很孤單吧。”
“還好,有喻若羽那小子在。”
“咦?原來他也出國留學過嗎?”
提到偶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傅明遠一頓,心中生出幾分懊惱。
好端端的,他提喻若羽乾什麼?
然後,他又聽小丫頭問:“對了,明遠哥,你之前不是說過,你和喻若羽不熟嗎?”
女孩抬起頭望著他,圓溜溜的杏眼裡,寫著滿滿的疑惑。
還有一點點,發現被騙的控訴。
傅明遠微微一僵,目光有些遊移起來。
“今天在台上我就想問了。”
阮凝繼續說道,“你們兩個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女孩的聲音依然軟綿綿的,卻像藏了細細的小刺,不疼,卻紮得傅明遠渾身不自在。
他眸光微閃,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跟她解釋。
總不能說,當時見她提起喻若羽時,眼睛亮閃閃的,滿滿都是崇拜和喜悅。
他心裡一憋,就說了氣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