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章(修)(1 / 2)

蜜婚 最愛梅子酒 26918 字 9個月前

完結章(修)

望著那道略顯佝僂的熟悉身影, 阮凝愣在原地。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那人忽然側頭,皺眉看了過來,在看到阮凝和傅明遠時, 他臉上的警惕和嚴厲, 被震驚所取代。

“你……你們……”

阮立宏望著遠處的女兒女婿,一時間忘了該如何言語。

阮凝遲疑了一下, 和傅明遠一起走近前。

“爸。”她輕聲喊道。

阮立宏望著她, 眼中慢慢浮現了然和感傷。

“嗯。”他點了點頭,又看向立在他們身前的墓碑。

墓碑前放著一束薔薇花,在凜冽的寒風中依然嬌豔欲滴。

而墓碑上, 則貼著一張黑白照片。

那是一個容貌秀麗端莊的女子, 即使隻是失去了色彩,也難以掩蓋她的容貌。

她微微笑著,眼睛裡像落了星子,閃著溫柔的光。

阮凝呆呆地望著那女子, 也不知怎麼地,一股悲傷猛地從心底湧起。

等她回過神時, 淚水已經滾落了下來。

“我在夢裡見過她……”她喃喃地說道。

望著女子的容顏, 那些記憶中模糊了的身影, 在這一刻仿佛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屬於童年的無憂無慮的記憶,雖然已經記不清了, 但那份快樂,那份溫馨, 卻一直一直鐫刻在腦海深處,從來不曾遺忘。

阮凝忍不住蹲了下來,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張老照片。

這個女子,就是她的媽媽啊……

阮立宏深深地歎了口氣,本來保養得宜的麵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從來沒有在我的夢裡出現過。”他淡淡開口,卻似乎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無儘的悲傷。

“一次都沒有。”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隔壁的墓碑上。

這是一座新修的墓,碑上貼著方方正正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溫潤如玉的青年,淺淺地笑著,清朗端方。

這青年便是顧佑,與他身旁的女子阮靜雪,是一對夫妻。雖然他們在同一天離世,卻在相隔十幾年之後,才終於被安葬在一起。

阮立宏看著那座墓,心中的厭惡和憎恨依然未減分毫。

如果不是顧左以告訴小凝身世,讓她認祖歸宗相威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讓他和靜雪葬在一處的!

大概也是這樣,靜雪走後,才一次都沒有回來找過他吧?這個狠心的丫頭啊……

阮立宏望著蹲在墓碑前的女孩,不由開口:“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把小時候的事情忘記了,卻沒想到你還記著。你……記得多少?”

阮凝抿了抿唇,抬頭看向傅明遠,在他鼓勵的眼神中,她說出了憋在心底多年的話:

“我記得我來自孤兒院,我不是阮家的女兒……”

“胡說八道!”

某根神經被觸怒,阮立宏打斷她,“你就是我阮家的女兒,你的身體裡留著一半阮家人的血脈,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阮凝不由抬眸,有些錯愕地望著他。

“你媽媽是我的妹妹,她叫阮靜雪,而我是你的舅舅,是你的血緣至親。”

阮立宏凝視著她,鄭重其事地說道。

“雖然因為你生父的關係,我有時候不知該怎麼麵對你,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這一點,從你開口喊我爸爸開始,就沒有改變過。”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程美音的事,是我疏忽了……我從來不知道,她竟然敢這樣對你!”

阮凝愣愣地望著他,看他憤怒生氣的樣子,第一次沒有感到害怕。

阮立宏繼續說道:“爸爸已經幫你出氣了,她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阮凝抿緊唇,眼睛裡卻已然積蓄起了淚水,她囁嚅著開口:“我……我一直以為……您不喜歡我的……”

阮立宏深深地注視著她。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阮凝,是在顧佑的店裡。

他坐在轎車裡,隔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遠遠地看著她們母女。

她當時那樣小,被她媽媽抱在懷裡,坐在店門口逗著貓,一邊揮著小手一邊咯咯地笑著。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忽然扭過頭來,咧著還沒長牙的嘴,對著他笑。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也讓他過去了這麼多年,依然深深地記在心裡。

看女孩落下淚來,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條帕子,抖著手,輕輕地幫她擦去眼淚。

“傻孩子……”他低低地歎息了一聲,“有哪個父母,會不喜歡自己孩子的?”

他的眼中,難得地流露憐愛和慈祥之色。

“你現在已經嫁人,是傅家的媳婦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傻乎乎的。”

他認真說道,“若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裡,要直接回家說,我們阮家的女兒,沒有被人平白欺負的道理,知道嗎?”

傅明遠在一旁聽著,不由挑了挑眉。

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吧?但他也沒有多言,隻緊緊握住阮凝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會用行動告訴這位“嶽父”,將小丫頭嫁給他,是他一生最正確的選擇。

阮凝咬著唇,深吸了幾口氣,才把眼淚壓了下去。

她點了點頭,軟聲應道:“嗯,我知道了,爸爸。”

“嗯,這就好。”

“那……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爸爸媽媽當初是……是怎麼沒了的?我又為什麼會在孤兒院呢?”

阮立宏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那緊緊蹙起的眉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阮凝望著他瘦削的身體,眼中露出幾分不忍。

剛想說算了,卻聽他開口說道:“你的生父是一家寵物店的老板,你媽……你媽當初跟家裡不和,離家出走之後,嫁給了他。”

聞言,阮凝心中有些恍然。

難怪她從小就對寵物店有種莫名的好感,原來……那是最初,家的感覺。

“後來,一場大火把一切都燒沒了……我也是等到一個星期之後才接到消息……等處理完你媽的後事,才在孤兒院找到了你……”

說完這些,阮立宏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沒能見到妹妹的最後一麵,是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是他那樣憎恨顧佑的原因。

如果靜雪不是嫁給了他,她就不會年紀輕輕的死去,他最寶貝最如珠如玉的妹妹,就不會死於非命!

他恨透了顧家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份仇恨!

望著他蒼白的臉色,阮凝不免有些擔心,“爸,您沒事吧……”

“沒事。”阮立宏擺了擺手,“就是有點累了。”

阮立宏又看了眼妹妹的墓碑。

墓前的薔薇花嬌豔動人,一如照片上,被永遠定格在最美年華的女子。

“今天是靜雪的生日,你陪她說說話吧,她應該很想你,我……我先走了。”

阮立宏跟他們道彆,便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邁下了階梯。

他步履蹣跚,背影中卻又帶著一種難言的倔強,讓阮凝留在了原地,不敢去扶他。

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阮凝的淚又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如果她能勇敢一點,早一點問出口,她和舅父舅媽的關係,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疏離了?

“凝凝乖,不哭了不哭了。”傅明遠抱著她,溫柔地哄著,“再哭眼睛就要哭壞了。”

阮凝吸了吸鼻子,被傅明遠這樣哄著,突然就有點傷感不起來了。

總覺得明遠哥有點怪怪的,好像把她當小孩子似的。

隻是他這樣的關心嗬護,又讓她覺得心底甜甜的,像塗了蜜糖一樣。

她擦乾淨眼淚,對他說道:“我想跟爸爸媽媽說會話。”

“嗯。”傅明遠頷首,到遠處守著。

他點了根煙,倚在欄杆上,遠遠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絮絮叨叨地和她生父生母說著話。

女孩眉眼彎彎的,嘴邊帶著淺笑,似乎已經不再傷心難過。他也勾了勾唇,提起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然而傅明遠沒放鬆多久,耳朵忽然微微一動,察覺到什麼,側頭往來時的台階看去。

隻見一個戴著黑超墨鏡,穿著黑色長風衣,一臉肅穆威嚴的男人,緩緩從台階下走了上來。

傅明遠蹙眉,看著那氣場強大的男人,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待男人走近,傅明遠挑了挑眉,“左哥?”

“阿遠?”

顧左摘下墨鏡,似乎對他出現在這裡,也感到有些意外。

阮凝已經跟父母說完話,轉頭看向傅明遠,卻發現他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時,不由眨了眨眼。

那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十分高大,站在一米九的傅明遠身邊,無論外形還是氣場,竟絲毫不見遜色。

他似乎也察覺到她的注視,側首看了過來。

“顧先生?”阮凝訝異地望著他。

看到遠處墓碑前的女孩,顧左的瞳孔微微一縮,意外驚訝絲毫不比阮凝少。

阮立宏那個老家夥,整天想著把他哥哥嫂嫂分開,他有些擔心他出爾反爾,不得不派人盯緊點。

今天會過來,也是墓園管理人通知他阮立宏又過來了,而且待了不短的時間,他才想著過來看看。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在墓園遇到的,不是阮立宏,而是阮凝和傅明遠。

他也有看過網上的八卦新聞,難道凝凝真的和傅明遠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他看向傅明遠的眼神,不由帶了審視。

阮凝站在墓碑前,扭頭看了看她父親顧佑的照片和名字,再看向遠處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提起裙擺小心下了階梯,朝他們走去。

傅明遠看她下來,連忙丟了香煙,主動上前幾步,伸手扶住她。

阮凝對他彎了彎唇,笑靨如花。

顧左看著他們親密的舉止,還有女孩那滿心信賴和歡喜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也更加陰沉。

阮凝對傅明遠笑了笑,便看向一言不發的顧大總裁。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自從見過他之後,她總是反複做著同一個夢。

一開始她每次醒來,都想不起夢境裡的事情,但後來漸漸地,能記住的細節就越來越多了。

她望著顧左,雖然有些靦腆,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小叔叔,是你嗎?”

顧左的表情不由一滯。

女孩的眼睛很亮,像落滿了璀璨星光,望著他,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父親,那個對他來說,如兄亦如父的男人。

他也擁有一雙這樣明亮又溫柔的眼睛。

顧左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用一種極輕極輕,怕嚇壞了她的語氣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

阮凝點了點頭,認真說道,“自從上次見過之後,我便一直夢到你,夢到小叔叔給我糖果吃,就是你那天送我的大白兔奶糖。”

說到這,她不由咧了咧嘴,露出靦腆的小虎牙。

顧左聽著她的話,似乎被勾起了過往的回憶,神色變得柔和下來,甚至嘴角也彎起一抹溫柔的笑。

他曾細想過無數次和她相認的場景,卻從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刻。

這樣猝不及防,又這樣順理成章。

他的心頭湧過無限的思緒,但最後也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你長大了。”他伸手,就像她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女孩的發頂。

女孩微微笑著,眼睛彎成兩抹月牙兒,滿是親昵和慕孺。

在這一刻,時光仿佛倒回到了十幾二十年前。

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快樂無憂的少年顧左,而阮凝,還是那個天真可愛,會跟他要糖吃的小侄女。

傅明遠站在一旁,將他們親密熟稔看在眼底,不由撇了撇嘴。

哪知,顧左這時卻看了過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摸出幾顆奶糖,輕輕放在阮凝手中。

“暖希在墓園門口等著,你去找她吧,我有話和明遠說。”

阮凝有些遲疑,她其實很想知道,當初那場大火發生的時候,小叔叔去了哪裡?他這些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但是想到阮父剛剛那搖搖欲墜的悲傷模樣,她又把疑問都壓在了心底。

都已經是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她又何必再提起,惹他們傷心難過呢?

她是沒有多少記憶,所以可以輕鬆地走出來,但對真正經曆過那場悲劇的親人們來說,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阮凝打定主意,便扭頭看向傅明遠。

男人拍拍她的發頂,柔聲道:“去吧,我很快去找你。”

阮凝隻好應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墓園門口走去。

兩個男人佇立在台階上,望著女孩漸漸遠去的背影。

“你跟凝凝在一起了?”顧左眯著眼睛,對傅明遠問道。

感受到他的敵意,傅明遠聳聳肩,“我們領證了。”

顧左一愣,隨後臉色黑沉下來。

他們之前在國外就認識了,他對傅明遠的印象不錯,但那也僅止於朋友和商業夥伴。

娛樂圈的人渣敗類和衣冠禽.獸他見得多了,他萬萬沒想到,阮立宏那個老家夥,竟然會把凝凝嫁給娛樂圈的人?

更何況傅家還是有名的世家豪門,這樣的人家,汙糟事肯定不會少。

顧左越想越是凝重,仿佛侄女已經陷在了深淵裡,隻是米已成炊,看剛剛他們相處的樣子,就知道凝凝已經陷了進去。

他咬了咬牙,眯著眼睛瞪向傅明遠,“不公開?”

“正準備呢。”傅明遠倒是不怵,“過段時間就能看到消息了。”

顧左一頓,點了點頭。

他又問了幾個問題,雖然每一個都很直白刁鑽,但都被傅明遠輕鬆地化解了。

顧左盯著傅明遠,看他滑不溜秋的,問半天也沒抓住他的錯處,不由抿唇,暗自生著悶氣。

傅明遠悠哉悠哉地看著他。

若換成其他人,他可能早就甩臉離開了,但顧左是阮凝的叔叔,又是他還算尊敬的人,他還是希望得到他的祝福的。

“那以後,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左叔了?”他沒臉沒皮地道。

顧左斜睨著他,終於忍不住朝他小腹狠狠揍了一拳。

“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後要是敢出去亂搞,敢惹凝凝傷心,我便廢了你!”他湊在他耳邊,陰測測地道。

傅明遠忍著痛,聽他這話,不由苦笑。

他絲毫不懷疑顧左話裡的真實性,顧左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到如今這個地步,手上不可能乾淨。

隻是,他也不怕他就是了。

“你知道你威脅不了我。”傅明遠坦然地回視著他。

在顧左忍不住要發飆的時候,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不過你放心,我這輩子就認準她了,其他的花花草草,還入不了我的眼。”

說完,傅明遠便沒再理他,下山找媳婦去了。

顧左盯著他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哥哥嫂嫂的墓,眼神閃爍著,最後也收回視線,跟在了傅明遠後頭。

阮凝和遲暖希在墓園門口等著,看到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來,不由迎了過去。

本來顧左走在傅明遠後頭的,看到遲暖希,他不由大步衝了過來,扶住妻子的腰。

“怎麼跑這裡來了?”他皺眉。

遲暖希微微一笑,“車裡太悶了,出來走走。你們說完了?”

顧左點頭,看隨著傍晚來臨,風越來越大,他連忙脫下風衣,披在她身上。

“我們先回去了,改天再上門拜訪。”他扭頭對傅明遠和阮凝說道。

遲暖希也對阮凝笑,讓她有空多來她店裡坐坐。

最後看著他們漸漸走遠,阮凝也和傅明遠坐上了老李的車。

“明遠哥,你和小叔叔都說了什麼?”

車裡,阮凝好奇地問。

“沒什麼。”傅明遠搖了搖頭,又低眸望著她,眼睛微微眯起,“你最近一直夢到顧左?”

阮凝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點頭。

“那我呢?”男人將她圈進懷裡,低低地在她耳邊問,“你就沒有夢到我嗎?”

阮凝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不由燒紅了臉。

“李伯都聽到了。”

她看了看駕駛座,小聲嘟囔道。

傅明遠抱緊她,聲音悶悶的,不依不撓,“你不要轉移話題。”

阮凝咬了咬唇,反擊道:“那你呢?你有夢到嗎?”

“當然,你每天都出現在我夢裡呢。”

這下輪到阮凝好奇了,“夢到我什麼?”

傅明遠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在她看來壞壞的笑,然後他伏在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了幾句話。

阮凝的臉色越來越紅,最後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明遠哥,你……你太壞了!”她氣急道。

傅明遠便握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親了親,“隻對你這樣壞,好不好?”

阮凝彆開頭不想理他,卻忽然留意到路況,不由遲疑道:“這條路好像不是回家的吧?”

“嗯,今天我們去老宅住住。”

阮凝有些奇怪,“為什麼?”

“你之前被偷拍,應該是地址泄露了,我們先到老宅避避風頭。”傅明遠含糊地道。

阮凝也沒懷疑,突然想到什麼,說道:“那天婆婆跟我說過,你們以前住在老宅。”

傅明遠點頭,暗暗觀察著她的神色:“嗯,初中以前住在那邊。”

“啊,對了,婆婆還說過,你初中的時候,想收養一個小妹妹?”

傅明遠一怔,他也沒想到母親竟然這麼給力。

不過他還沒回答,駕駛座上的老李,已經笑眯眯地說道:“對啊,這一轉眼,都已經十幾年了。”

“李伯你也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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