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吃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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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義打量著麵前少女,臉上露出被輕視的憤怒。

這女孩相貌倒是十分出色,可這樣挑釁他薛小少爺,那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充作他的肉奴還債吧,等到他玩膩了——

然而,他這個想法沒能浮現完整,便戛然而止。

一同戛然而止的,大概還有他這條連渣滓都不如的爛命。

在他剛浮現邪念時,清禾手中電光便淩厲無比地衝出去,直撲小渣滓的麵門。

“啊啊啊啊啊啊!”薛義頓時發出淒慘嚎叫。

雷罰重重劈下,他全身上下所有防護靈寶,甚至沒能阻止起一次像樣的反擊,就全部被劈得稀巴爛。

凡人法寶,如何能與天地之怒媲美?

而他本人,則被雷電包圍全身,享受最為酷烈的雷罰。

雷罰感知到清禾的憤怒,加之麵前之人惡孽罩頂,合蓋天打雷劈,頓時以最淩厲的姿態出手。

有一說一,真不是神靈在其中順水推舟,這天雷一點沒加料。

多半是雷罰討清禾歡心有點用力過猛,導致效果出奇好了些。

隻是祓神現在確實不太開心。

——被當麵指著鼻子罵,和他人之口轉述,終究是不一樣的。

況且這不是清禾還在這兒看著呢嘛。

清禾在心裡慢慢安撫神靈有些躁動的情緒,但其實她心裡也很不高興。

她一直想給祓神證明人世間存在真善美,結果這群豬隊友就這樣掉鏈子。

他們煩不煩啊?

知不知道每這樣招惹一回,她都要把祓神大人哄好久??

哄不好的話,他們自己來嗎?

“賤人……”雷光初歇,滿身焦糊的薛義勉強抬起手,指著她恨聲道:“待我爹爹……”

清禾撇撇嘴,甚至懶得多瞧他一眼,隻輕輕抬手。

那團回到清禾手中就變得貌不驚人,十分馴服的電光,便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薛義劈下。

薛義整個人瞬間倒在地上抽抽了。

他被電了個外焦裡嫩,嘴巴腫成香腸嘴,若此遭能活下來,那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說狂妄之語。

並且清禾一時興起,在他後背用天雷電出了“天打雷劈”四個大字焦痕。

現在薛義相當於引雷針。

但凡有一絲歹毒之念,天雷都會正義降臨,用血的教訓教他做人。

痛苦嘛……

“啊啊啊啊!”薛義發出殺豬般淒厲的嚎叫,涕泗橫流。

他如野獸般嚎叫:

“娘,爹!你知道我爹是誰嗎,趕緊給我解了,不然我要我爹……啊啊啊啊!!”

天雷之威,這不就生動展示了嘛?

原本懲罰已結束了,偏偏薛義吃了苦頭還不老實,在心裡不乾不淨的罵臟話。

天雷當即一絲不苟的執行了評判標準,開始天打雷劈。

挺好。

試試就逝世。

薛義徹底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奄奄一息的模樣,看起來似乎進氣少出氣多了。

周圍鴉雀無聲,各種驚疑揣測的目光彙集在清禾身上。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看起來纖細的少女修為如此深厚,而且功法種類竟然是最為罕見的雷修。

更震驚的是,她引動的並非尋常風暴之雷。

雷修境界修為評判標準與其他修士截然不同。其中極重要的一點,就是評估該名雷修能夠引動何種之雷。

風雷?電雷?還是什麼人為製造的小火花?

而在剛才,現場修為境界最好的一小撮人分明感覺到,那團電光暗含天理,純度高到引動他們的奇經八脈……這少女究竟是何人?她那雷是從哪得來的?

總不可能是馴服了渡劫時那從天上打來的天雷吧?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除非她賄賂了天道,不,給多少祭品都不可能有這麼大麵子。

天道已然是少數人方才知曉的隱秘,而這些人更清楚,那位有多麼憎惡塵世,又如何會分享自己的權柄?

那位至尊存在已然墮落,冷漠殘酷,根本不會有籠絡空間。

這女孩到底是誰?

在場之人不無底蘊深厚,過眾多上古秘籍者,卻誰都看不出清禾路數。

總之,此時再無人敢小看清禾,也沒有誰敢頂著少女黴頭,上前救這沒長腦子的薛義。

人群當中,幾人悄無聲息地扭頭離去,似是徹底放棄營救,決定回家報信。

周圍鴉雀無聲,大家盯著她的模樣,叫清禾覺得自己像是什麼史前巨怪。

“哎。”清禾赧然,“大家都看我做什麼?秘境就要開啟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強者發話,眾人立即轉開目光,不約而同地在心裡給清禾打上危險標簽。

嗯,剛刷下那等凶殘戰績後,不驕不躁,反而笑吟吟與人開玩笑……

深不可測,果然深不可測!

清禾不關心那些虛頭巴腦的。

她一直盯著薛義,見沒人上前救他,便轉開了目光,

以他的傷勢,若不經搶救,隻怕真就當場逝世了。

她以為自己對這個結果多少會有點於心不忍,或者惡心嘔吐的想法。

然而並沒有。

不隻是因為此人罪有應得。

更是因為,他所受的疼痛,遠不及神靈所受痛苦之萬一。

這樣有些人就受不了了?

那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為什麼要將遠勝於此的痛苦,強行加之於神靈?

神靈,就一定比凡人更能忍耐痛苦麼?

*

清禾目光落在薛義身旁的趙不絕身上。

沒人關心薛義,更沒人關心這平平無奇的奴仆。

她麵龐露出思索表情。

剛才回憶趙不絕開局劇情,倒叫她在記憶角落裡,扒拉出薛義這個炮灰角色。

薛義在原作中還真有那麼一點筆墨。

《一仙難求》的開篇劇情是趙不絕密謀複仇,一刀爆發宰了主人出逃,意外邂逅被通緝重傷的女主。

而那個被宰的主人,就是薛義。

他的死亡,直接導致趙不絕招惹了前期最大boss,北荒部洲大族薛氏。

現在這薛義提前被她懲治,無法繼續淩虐趙不絕,而趙不絕被剜了一塊骨頭,身上又有三四道血窟窿,傷勢極重。

一主一仆均無人關心,天寒地凍的,怕是沒過多久,就得雙雙殞命。

唔,要怎麼處理呢?

清禾正在琢磨,卻見趙不絕勉強爬起來,向她搖搖晃晃地,一步步走來,沿路足下儘是磨蹭出的血跡。

他哪來的氣力?

這傷勢她看著都疼,趙不絕臉上卻充滿已經習慣的麻木。

“多謝仙子出手相助。”他聲音嘶啞道。

原來趙不絕的聲音是這樣的。

清禾打量著麵前少年的模樣,《一仙難求》人氣很高,但官方始終沒出角色設定圖。

因此一些畫手根據原作的文字設定,畫了趙不絕同人圖。

但都比不上眼前本人來的真切現實。

趙不絕身形瘦削,滿身傷痕,容貌寡淡無奇,而那黑眸又格外陰沉冷漠,因此令人初始印象難生好感。

——同人作者畫的男主還是過於好看了。

趙不絕在原作中的描述,就是【平平無奇,陰沉狠辣】。

不然也撐不起黑暗現實流修真的男主咖位。

這種冷酷麻木,與當初的祓神有些相像,卻又截然不同。

她心裡琢磨了一下,沒品出味兒。

大概是顏值差距實在太大吧。

清禾微笑道:“不必謝我。我隻是見那薛義一心想見識何為天罰,就順手幫他一把罷了。”

“原來如此。”趙不絕低聲道,“敢問仙子,我能將我家少爺帶回去麼?”

清禾皺起眉頭,有些吃驚。

“你帶走他做什麼?”

剛才薛義可是差點活活剖了他。

“終究主仆一場,家人未來,雖然少爺嚴苛,我卻也不能眼見他曝屍荒野……”

周圍人聞言,紛紛為這奴仆少年的愚忠歎息。

可清禾看過原作。

趙不絕的話,她半點不信。

但是。

即便虛情假意,又如何呢?

於她而言,薛義苟延殘喘無妨,當場暴斃更是美事。

“好啊。”她愉快擺擺手,“去吧。”

她笑眯眯地看著趙不絕將薛義拖走,礙眼的貨色從眼前滾蛋,叫她心情好轉許多,能安心愉快地等待洞天開啟。

她甚至有心思和祓神胡說八道。

“祓神大人,這等的也實在太無聊了。您說不然將這洞天開啟時間提前一會兒,怎麼樣?”

祓神冷冷道:“無聊。”

……?

她可能是被神靈寵壞了。

久違的被拒絕,竟讓清禾一時沒反應過來。

神靈這是拒絕了她?

“怎麼了嘛?”

嗶嗶嗶。

祓神安撫雷達迅速發出警報。

少女聽出祓神這是在鬨彆扭,卻不知自己是哪裡做錯,叫彆扭又冷淡的神靈生氣了。

剛才她不是一直在幫他出氣嘛?

這都還能不高興的?

神靈聞言沉默。

“您彆不說話叫我猜,我猜不到的,猜錯了平白叫您生氣。”清禾立即聲明,“但如果您能與我明說,確切有理的話,我會好好道歉。”

這算是他們相處的老慣例。

祓神陰鬱敏感,清禾更多時候都是個傻樂的迷糊蛋。

所以祓神要想生氣,得生氣得明明白白,叫她知道這是該哄神了。

——然後少女就會格外熟門熟路的,將神靈光速哄好。

這算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處默契,可這次神靈卻沒按照套路來。

他仍然沒有開口,沉默時間長得叫人不安。

到這個地步,清禾不得不慎重起來了。

“……您這是認真生氣,還是要我再哄哄繼續走會兒流程?”

至此,神靈方才冷冷開口。

“你與那凡人少年聊得很愉快。”

哦!

哦!!!

清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瞬間浮現笑容,脫口而出。

“誒~您這是吃醋啦?”

祓神:?

*

這就是神靈方才遲遲不願開口的原因。

不管用什麼語氣,用什麼組織,隻要言語核心有關剛才那個少年,都會顯得祓神自己……好像很在意似的。

但祓神見她全然不覺的樣子屬實礙眼,最後還是勉為其難,替她剖析方才如何做錯了。

結果清禾就如此反應?

祓神怒極反笑。

他在意嗎?

堂堂祓神,需要在意小眷者與凡人奴隸的相處態度?

嗬。

可笑至極。

“哼,”祓神冷淡嗤笑,“休要用凡人膚淺之念揣度神靈。”

“哦,膚淺,確實膚淺。”清禾連連點頭。

“人類孱弱,朝生暮死,才會整日惦念此等情.愛之事。”

清禾深覺有理:“嗯,確實孱弱,有道理。”

他冷酷開口:“你可知,不敬神靈下場為何。”

清禾頓時叫屈:“哇,您不和薛氏計較,反而來苛責一個追隨您言語的忠誠信徒!這就是差彆對待麼?”

祓神:“……”

她還有理了是麼。

對著那凡人奴隸笑得那般開心,在旁人看來,指不定就是仙女動心下凡,拯救困厄少年的路數。

平白……平白有損神靈威嚴!

這小姑娘是真的被寵得無法無天,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才在這裡振振有詞的狡辯。

換做以前,他直接一道天雷劈下去,哪容凡人廢話機會。

心裡想那麼多,但神靈自知說不過她,索性徹底閉嘴。

他選擇在識海散發無儘冷氣,冰得少女神識越發清醒,有充分的條件反思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大錯事。

清禾捂住腦袋:“唔……”

大腦突然急速冰鎮,叫她第一時間有點頭痛。

感覺有點像夏日痛飲冷藏一晚上的可樂,那種極致冰爽。

她下一瞬就適應過來了,但心念微動,捂著頭可憐巴巴地說:“祓神大人,我頭疼。”

祓神輕蔑嗤笑:“哼。”

然而縈繞著她識海的冷氣,卻悄然散去大半。

哎呀。

清禾好笑之餘,又覺得有點憐愛。

祓神老說她單純,可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單純。

不然“心機深沉”的祓神大人,怎麼總會被她輕易用各種小手段糊弄過去?

而且神靈自閉一萬年,連吵架都不會了。

老像這樣被她三兩句就打得潰不成軍的話,隻會讓人完全興不起捉弄念頭,隻想趕緊抱回來哄好。

她組織語言,開始檢討自己的錯誤。

“我知道您是覺得……覺得我不該對不敬神靈的罪人同屬,如此親和。”

清禾絞儘腦汁,可算找到一個“敬畏神靈”的說法。

祓神對此稍微滿意,淡淡哼了一聲,示意她繼續反思。

清禾撓撓臉,在心裡歎息。

哎,“敬畏神靈”的說話方式真的好難想。

她好不容易又編出一句:“像他那樣汙濁卑微膚淺的凡人,如何配與我這侍奉在神靈身邊的行者交談?”

清禾滿臉深刻懺悔:“而我與他說了那麼多話,同樣有失身份——不止失自己的身份,也令您丟麵子。”

這態度才勉強算是誠懇。

像她之前那些,都說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作為對她的肯定,祓神淡淡開口,語氣毫無起伏,十分有神靈的超然淡漠感。

“倒也不必用如此粗俗說法。”

“嗯嗯,您說的對。”清禾連連點頭,滿臉寫著真誠。

孺子可教,神靈也願意勉強點撥兩句,令她的檢討更加深入。

“陳述罪責之餘,你也需要說明,剛才為何這麼做。”

安撫神靈雷達自動翻譯了這句話。

這是在拐彎抹角地問她,剛才為什麼對趙不絕格外關注,甚至對他微笑。

畢竟她以前除了祓神,誰都不在意,誰都不關注。

換做陌生人可能還不會發現清禾對趙不絕隱晦的關注,可祓神的世界唯有她一人,而她的世界理應也隻有神靈。

如此極致簡單純粹的關係。

那祓神如何會察覺不到,他們小世界多了個外來者?

這就說到問題核心了。

清禾當真嚴肅起來。

“您感覺到了麼,那個少年的氣運,有些特殊。”

“嗯。”

“……沒然後了啊。”清禾納悶,“您不覺得很奇怪嗎?”

她剛才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是隱約有點擔心的。

原作結尾邏輯再牽強,結果也是沒改變的。

趙不絕會對祓神造成威脅。

委實說,有一瞬間她有些動搖,要不要提前斬草除根,乾掉潛在威脅。

但由於道德感作祟,她猶豫來猶豫去,最後還是沒動手。

“原是如此。”

到了祓神擅長的領域,神靈立時平靜下來,也理解少女方才的反應了。

她在擔心那少年身上的一絲宿命,是否會影響他。

關於這個祓神也有些意外,宿命為何會在一個奴仆少年身上冒出苗頭。

須知道,祓神即為天道,乃是此時一切規則的至高點,他的弱點僅存於命運,也即宿命。

畢竟天道是應承此方世界宿命誕生,進而創造天地萬物的。

可也隻是一瞬詫異。

他對趙不絕的關注,甚至還沒有對“過於激動的天雷是否灼傷了清禾指尖”這件事來得多。

“我擔心他傷……擔心他冒犯您。”清禾用了個敬畏神靈的用詞。

這次祓神沒計較這種揶揄他的細節。

“何須憂慮?”

“若事事你都要如此擔憂,那你若是萬年前與我相遇,我封印於地宮時,你莫不是要用淚水淹了地宮?”

祓神心情愉悅,難得開了個玩笑。

他當時遭遇的凶險,可比這所謂宿命少年嚴峻得多。

哀莫大於心死。

天道彼時被三界背叛,喪失一切,血肉沉淪,道統動搖,哪怕仍然舉世無敵,卻已發自本心地懷疑自己誕生於此世的意義……

連祓神自己都想不清楚,當時是懷有怎樣的心情墮落長眠,而非選擇自行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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