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長日久,永雪城雖稱不上繁華,卻也有了套符合自身情況定位的經濟市場,雖然逃犯橫行,民風彪悍,然而有鎮守衛兵日夜巡邏,也從未影響尋常百姓何事。
永雪城就這樣靜默無言地鎮守著北荒邊土。
直到百年前,這片被常世遺忘的法外之地,忽然出現了一種怪象。
“所有人都會被困於生平印象最痛苦之日,反複輪回,難以超脫。”
清禾皺眉:“無法改變事情發展麼?”
“無法改變。”雄敖捂住臉,聲音沉悶,“所有人的命數都已被永雪城注定。例如我,我便會於掏心這一結局日夜輪回,區彆無非在於自己動手,還是他人動手。”
他早便知道詛咒存在,年輕時也嘗試解開,但發現背後水很深,便放棄了。自己有能力的第一時間就搬離了永雪城,以為詛咒永遠與他無關。
可事實證明,永雪城不會放過它的任何子民。
詛咒愈演愈烈,最終連雄敖這化身期修士也被詛咒纏身,慘死於貫穿胸口之創,接著陷入反複慘死複活的絕境、
而讓雄敖徹底瘋狂,選擇拚命追求真相與詛咒方法的,是她妻子的遭遇。
雄敖妻子是個不嫌棄他熊妖身份的善良人族女子。
而在雄敖成為化神期修士後,也待妻子一般深情,主動尋求各路天材地寶,適宜功法,為妻子延年益壽。半年前,雄敖妻子更是懷有身孕,即將誕下孩兒。
然而,一周前。
雄敖被詛咒後的第二日,他的妻子也去世了。
雄敖痛苦道,“我的妻子,便反複被困在為人類修士折磨,最後被割走雙手手掌的那夜。”
“她不會死,隻是會反反複複地複活於被淩虐殺死的那一刻。”
這便是仇家針對他熊妖身份而特地實施的打擊報複。
人類手掌能有何用?之所以割去,無非暗示熊掌,羞辱雄敖罷了。
雄敖為化神期修士,尚且如此慘烈狼狽,永雪城的大部分人是何情狀,便不用說了。
“你的妻子呢?”
“她……不耐折磨,央求我焚燒她的靈魂,徹底魂飛魄散。那是擺脫詛咒的唯一方式。”說到這裡,絡腮胡子的熊妖,終究落下淚水。
“待我解決這頭,便也要陪她而去。”
清禾聽得默然。
她以那日處理鹿星白的說法,再次應付了雄敖。
若祓神願意出手,便一切好說。
若沒有回應……那隻能打道回府了。
*
“我回來了!”
祓神淡淡道:“見過妖修了。”
“嗯,妖修和凡人差彆也不是很大嘛,同樣至情至性。”說完,清禾打個補丁,“如果他沒撒謊誇大的話。”
“他沒有說謊。”祓神道,“永雪城確實發生了異變。”
“啊,真這麼慘麼?”清禾表情登時發生變化,“那我們幫……要幫他麼?”
她征求祓神意見。
神靈卻沒考慮彆的,隻是問了兩個問題。
“你想調查這件事麼?”
“嗯。”清禾點頭。
“確定可以認真、不敷衍、精神飽滿、無需休息,參與這次調查麼?”
祓神越說越是圖窮匕見。
“不累。”清禾笑眯眯道。
她自己翻譯出祓神這條長句子的真實用意,因而乾脆答道。
祓神不悅:“答非所問。”
“嗯嗯,是我答非所問。”清禾虛心認錯。
“不過您看那雄敖為人如何?”她說道,“我個人經過言談觀察,覺得至情至性,隻是閱曆淺,還是想和您對對答案。”
“你判斷沒錯。”祓神不疾不徐道,“妖修一大特點,就是原身對其性情有極大影響。”
“如熊妖,大多數都是魯莽粗暴的性子。”
“而兔妖,則謹慎許多……”
之後,祓神又舉了幾個妖族例子,為她解惑。
清禾恍然,隨後仿佛舉一反三,十分自然地聯想到:“那鮫人族的典型性格是什麼?”
“愚蠢、魯莽、懦弱、輕浮。”
神靈用了四個貶義詞來形容鮫人族。
少女一臉嚴肅:“我感覺您還少說一個形容詞。”
“嗯?”
“子蘇。”
清禾發自內心地感歎:“有子蘇,便是鮫人族最典型的缺點。”
祓神麵無表情,絲毫不為調侃所動:“既有心情諷刺我,看來還是閒極無聊,對雄敖之事也未必多上心。”
“便這樣吧。”
清禾登時不樂意了。
“哎呀誤會!誤會,您聽錯了!我絕沒有說您和子蘇爭風吃醋的意思。”
祓神皺眉,冷聲斥責:
“荒謬。”
“神靈,絕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