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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周心庵當代一共三位神女——在木枝出現前,本是兩位。
原本靈涅和雪羽龍爭虎鬥,兩人皆出身棲凰大族,背靠家族勢力,而掌門慈魄師□□威莫測,兩人一時難分高下。
直到十三年前,慈魄師太撿回來了一個小女孩。
楓輕語。
慈魄師太並未明說,但言行舉止無不表明,她認為楓輕語才是那個更具有天命的人。
憑什麼?
雪羽早將楓輕語家底摸得精光,知道在進慈周心庵前,楓輕語是個什麼貨色,更知道她為他弟弟做了什麼。
如此汙濁不淨之人,也配與她同列?
“不過日子一長,倒也能看出,那賤人卻有幾分靈性。”雪羽微微一笑,“那不是更好了麼?”
“天威莫測,天道大人長眠萬年,誰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章程。既然她如此親近天道大人,那便讓與她,又能如何?”
“隻是她的弟弟。”
“你。”
“縝密狡猾如她,卻沒想有個如此笨拙的弟弟。”
雪羽決定將那隻三歲的小男孩拿捏在手中。
她家族在棲凰枝繁葉茂,加之慈魄師太睜隻眼閉隻眼,楓輕語根本不知道弟弟已被那“機緣巧遇”的殺手師父洗腦,認了個好姐姐。
“而在靈涅的建議下,她為了保全家族姓名,主動換了名字木枝。又為了保護你,與你竭力減少接觸。”
“誰承想,改了名,換了身裝束,數年不見,她的好弟弟,便將她忘得乾乾淨淨,當真認為他的姐姐死守清白,不會是那神女呢?”
雪羽譏誚地瞧他,見他恨得全身都在發抖,又是複雜又是好奇:“你當真以為,你那不通靈力的好姐姐,能毫發無損的護著你在棲凰紮根?”
“你為什麼能這麼一廂情願呢?”
雪羽看不起木枝,嫉恨木枝。
但她更厭惡楓無眠這個弟弟。
他越是敬慕她這個“好姐姐”,她便越是覺得惡心。
楓無眠癱在地上,血順著他的雙臂,順著他的嘴角,大片大片湧出,他雙目無聲地望著前方一片地麵,痛得全身都在發抖。
他想起自己說木枝有罪時,說得那些話。
那些罪行。
字字句句。
誇讚的是“楓輕語”,侮辱的是楓輕語。
“你弟弟知道你如今成為了這樣的人麼?”他當時如此質問。
“他不知道。他當我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咳咳!”楓無眠又吐出一口鮮血。
“姐姐……姐姐……”
大顆大顆血淚自他眼角滾落,他回憶木枝死前望著他的眼神。
從他自報家門起,木枝就定然認出他了。
而她說了什麼混賬話?
字字句句,儘是向她心上插刀。
他眼珠死死盯著雪羽,眼珠通紅得幾乎快要滴血。
“如夢初醒,恨之入骨……妙呀。”雪羽欣賞著他的表情,“不枉我忍著惡心,與你扮演十年。”
說是十年,其實雪羽一年到頭,也隻不過現身安撫他一次,有時甚至兩年才出麵。
可他顧念舊情,看著那些書信,那些舊物,總覺得心中有牽掛。
“哦,忘了告訴你,那些信是木枝寫的,我好意為她轉交。”雪羽不慌不忙道。
“嘶。”清禾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感歎,“殺人,還要誅心?”
說著,又忍不住瞟祓神:“您的神女,怎麼都是這樣啊。”
“淤泥之中,亦有木枝。”
“哦。”清禾聞言應了一聲,不過沒有不服氣,“確實。”
“但我的神女與新娘,從來隻有你。”祓神淡淡道,“凡人於我彆無二致。”
小姑娘頓時唇角忍不住翹起,不過轉瞬想起場合,她還是認真地抿起嘴唇,露出嚴肅表情。
雖然高興,但現在場合不適合笑。
“想笑便笑,何必壓抑。”
“要對死者保持尊重。”
神靈望向她,淡漠清淨的麵龐浮現不解:“你無需顧忌任何人想法。”
清禾點頭:“就是因為您這麼想,我才必須這麼做。”
祓神微怔,似在思索其中聯係。
清禾也沒有解釋更多,她抬眸,隻見神靈凝神思索,俊美淡漠的容姿在冷酷月下越發顯得出塵。
真好看。
無論多少次看他,都覺得看不夠。
那現在……或許是機會吧。
她表情不變,隻是手指悄悄摸摸地抬起。
一寸。
兩寸。
慢慢吞吞,故作無事地移到神靈袖擺。
隨後,極其自然地牽住祓神指尖,輕輕向前晃了晃。
她表情自然道:“您看那邊,我們是不是得管一下了?”
說完,極其自然地放開。
隻有清禾自己知道,此刻她的手指,正在不易察覺地顫抖,一片冰涼。
卻不知是祓神的手冰,還是此刻的她手更加冰涼。
清禾以餘光快速瞟了一眼祓神。
祓神正盯著自己的指尖,表情平靜莫測,不知在想什麼。
心臟頓時揪了起來,怦怦直跳。
隻是拉了一下下而已,不至於吧?
“您看那邊,楓無眠感覺快死了。”清禾試圖轉移神靈注意力,“要管麼?”
“那便讓他死。”祓神平靜道。
“……”清禾沉吟,正猶豫要說什麼,卻感到自己手指一重,已被人完整包在掌中。
祓神,更加自然地反手牽住了她。
清禾:!!!
不等她驚愕,她又感到自己五指被人分開,神靈冰冷而稍顯堅硬的手指,不由分說地擠入她指間縫隙中,隨後,十指相扣。
這……
她驚愕地望向祓神,但神靈隻是一臉平靜自然地回望過來:“怎麼?”
“沒、沒什麼。”不想放開她。
“但與我牽著手,您處理那邊,會不會不太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想救他麼?”
清禾沒有直接說結論,而是大致講了自己如此認為的依據所在。
“木枝臨死前,本可讓楓無眠親手殺死她。楓無眠道心建立在【無罪者不殺】上,若親手格殺無罪的阿姐,她即使不知情,也會是萬死難贖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