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局麵,早已不是她選擇成親不成親的了。
她和裴文宣這麼孤男寡女不明不白共度一夜,以她父皇李明的性子,怕要直接指婚。她就算想說不,又哪裡容得她說?
而且如果裴文宣並沒有殺她,也就是這人將兩人盟約堅守到了最後一刻,那麼再次結盟,比起重新找個不知更不知底的,自然是更好的。
至於當年嘔了她很久的秦真真,其實早一點說也沒什麼,如今她已經提前知道,也就不是什麼事了。
她應下來後,裴文宣沉默了,過一會兒後,他緩聲道:“那微臣容不下蘇容卿。”
聽得這話,李蓉睜大了眼,不可思議道:“你以為本宮又留得下秦真真嗎?”
兩人不說話了。
結盟之初談判就瀕臨崩塌,兩人沉默不言,就怕一開口,就把對方氣得腦子發昏決定一拍兩散一起去求皇帝砍頭。
許久之後,裴文宣先找回了理智,他覺得自己也是糊塗了,這輩子兩人都把對方摸得門清,李蓉之前就說過了,她這輩子是想好好過的,自己和她成親,也不過就是權宜之計,等熬過了這些年,李蓉當上長公主,哪裡還會和他配合著過這些日子?
他如今在李蓉心裡也就是個不犯傻的盧羽,早晚是要和離的,他又何必自討沒趣,說什麼蘇容卿不蘇容卿?
不管這輩子蘇容卿有沒有受宮刑,也不管李蓉還會不會和蘇容卿再見麵再在一起,他和李蓉這門婚事,都熬不到最後,他又管這麼多做什麼?
“這樣吧,”裴文宣再次開口,“反正後麵會發生什麼,咱們也清楚了,要不,咱們姑且忍耐一下對方,待到過兩年手握大權,你我再和離,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公主以為如何?”
裴文宣這話,到正中了李蓉的意思。
和裴文宣成婚就權宜之計,過兩年她就把他踹了振翅高飛,於是她點了點頭道:“行吧,就將就著過吧……”
“那你我婚約期間,”裴文宣鄭重道,“你不能招惹蘇公子。”
說完,裴文宣似乎又想起什麼,認真道:“其他男人也不行!”
李蓉聽這話,嫌棄看了他一眼,見裴文宣神色鄭重,似乎這是他底線,談不攏就要和她一起去找李明砍頭一般,她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不招惹,但你也是,”李蓉盯著他,認真道,“這輩子你要再讓我看見你幫秦真真,可彆怪我不客氣。”
裴文宣沉默了,李蓉瞧他,不由得笑起來:“還是不行吧?一想到你的真真妹妹可是要進東宮的,她這麼天真,死了怎麼辦,是不是心裡就很痛?”
“好。”
裴文宣終於開口,卻是回了這麼一個字。李蓉不由得愣了,她呆呆看著裴文宣,見裴文宣抬頭盯著她,冷靜道:“就這樣。”
“裴……裴文宣,”李蓉有些結巴了,“你,你不是腦子壞了吧?”
她不管蘇容卿沒什麼,畢竟蘇家覆滅,那也是差不多五年後的事了。可是秦真真入東宮,那可就是他們成婚後沒多久的事兒。
秦真真那姑娘,李蓉對她印象倒也不壞,她不會把男人的錯怪罪到女人身上,這姑娘是真的有點太過良善,如果沒有裴文宣管著,在東宮怕真活不過幾年。
裴文宣竟然能答應她不管秦真真?
李蓉覺得有些不能想象,她不由得問出聲來,而裴文宣沒有答她,直接坐了下去,靠在後麵的小坡上,閉上眼道:“你管我?睡吧。”
說著,裴文宣就擺出了一幅“我要睡覺誰都不要打攪我”的姿態,李蓉愣了一會兒,自己躺倒了衣服上,她有些睡不著,想了一會兒,她不由得還是起身,蹲到了裴文宣麵前,搖了搖他道:“不行,你要給我說清楚,你不說清楚我睡不著。”
“說什麼?”
裴文宣抬眼看她,有幾分不耐,李蓉盯著他:“你為什麼不管秦真真?”
“我說你這人,”裴文宣被她氣笑了,“我管你不高興,我如今不管你也不高興,你是要怎樣啊?”
“你不管她,她可能真的會死啊。”
裴文宣沒理她,翻個身,隻道:“你少管彆人閒事,睡吧。”
李蓉繞到裴文宣麵前,蹲著道:“這哪兒叫閒事?你是我丈夫,她是我弟媳,這都是我身邊人啊。你是怎麼想的,上輩子管了一輩子,現下不管了,你不覺得遺憾嗎?”
裴文宣閉著眼,他不說話,李蓉繼續道:“上輩子她就在宮裡呆了三年就被人毒死了,你該覺得愧疚啊,你沒好好保護好她,你這輩子不該計劃一下嗎?”
“李蓉。”裴文宣終於聽不下去,他睜開眼,靜靜注視著李蓉,平靜道,“我計劃了她的,那你呢?”
李蓉得了這話,不由得愣了。
她突然有些發慌,結巴道:“我……我計劃什麼呀?”
裴文宣撐起身子,他靠她很近,凝視著她的雙眼。
他們的呼吸纏繞在一起,李蓉整個人僵直了身子,她忽然就想到上一世和裴文宣剛成婚的時候,兩個人也是有過一段纏綿日子。
他靠的太近,她心跳不由得快了起來,可她也不覺得裴文宣會做什麼,因為他的眼神太清明,太平靜。
他就這麼靜靜看著她,不放過她半點情緒,開口道:“你說了,我是你丈夫。”
“我要為她計劃,我管了她,你不會難過嗎?”
這話李蓉聽明白了,她不由得笑了:“我有什麼?我又不喜歡你,你管她,我有什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