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宮內直接去了裴府。
本來按著規矩,正常的新嫁娘第二日該在清晨就去公婆那裡奉茶。但因為李蓉是公主,李明為彰顯對她的寵愛,早上在朝堂宴請群臣,於是拜見裴家人這件事,就落到了下午。
兩人在馬車裡商議完朝堂上的事,本想各自睡一會兒,沒曾想就直接到了,裴文宣扶著李蓉下來時,踏進大門,忍不住低聲道:“我家裡人你還記得吧?”
“記得。”
李蓉答得很快:“你二叔裴禮賢是個笑麵虎,你三叔裴禮文是個草包,你有三個堂兄,許多妹妹,三個堂兄分彆為大嫉妒,二缺德,三兔爺,你娘……”
“可以了。”裴文宣怕她繼續說下去,能把自己全家罵一遍,他趕緊打住李蓉,“我知你記得很清楚,我不介紹了,除了我娘,你隨意。”
李蓉抬眼瞧了他一眼,裴文宣見她看過來,趕緊討好一笑:“我回去給你按肩。”
“那本宮就給裴大人這個麵子。”
李蓉聽裴文宣的交換,立刻笑起來。
兩人由下人引著進了正堂,一進去,李蓉就看見烏壓壓一批人,這批人站起來,由裴禮文帶頭,同李蓉請安。李蓉點了點頭,讓所有人起來,隨後由旁邊侍從引著,坐到了主座下第一排左手邊。
裴文宣坐在李蓉旁邊,裴禮賢坐在李蓉對麵,而裴文宣的母親溫氏和裴文宣的爺爺,就坐在正上方左右兩邊,溫氏的椅子要靠下一些,區分出和裴文宣爺爺裴玄清的身份來。
這樣的場合明顯讓她有些不習慣,李蓉坐在她邊上,雖然也沒做什麼,溫氏卻就覺得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傳了過來,她抬眼求助性的看向裴文宣,裴文宣趕緊道:“娘,這就是公主殿下了。您彆拘謹,今兒個是是家宴,您和殿下聊聊天就好。”
溫氏得了這話,放鬆了一些,李蓉笑著沒說話,仍由所有人明裡暗裡悄悄打量。
這些目光是她看慣了的,隻是裴家略誇張了一些,上上下下,連內院的丫鬟奴仆都來了,就擠在所有縫隙裡偷瞧李蓉。
裴文宣略有一些尷尬,上一世其實也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況,他記得那時候李蓉是有些笑話他的,他忙轉頭看向外麵,低聲道:“將院子裡清一下,怎麼什麼人都能過來?”
旁邊奴仆得了這話,下意識看了一眼裴禮賢,裴禮賢輕咳了一聲,旁邊的管家才出去清人。
李蓉看了一眼裴文宣,轉頭瞧向裴禮賢道:“看來家裡裴大人主事啊。”
“家兄不在,”裴禮賢恭敬道,“大嫂平日身體好,也就是我幫忙管著。”
“這樣。”李蓉點點頭,“那倒是辛苦了。”
裴禮賢神色不變,恭敬道:“本也是應當做的。”
兩個人說著這個話題,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害怕,就怕李蓉一個不懂事,就提出裴文宣管家這種事兒來。
讓裴文宣管是不可能的,但是李蓉又是公主,到時候免不了一番衝突。
裴玄清也瞧出這個苗頭,輕咳了一聲,看向李蓉道:“孫媳婦兒今個兒還好吧?昨日可是累著了?”
裴玄清如今已經不在朝中,但當年他也曾官至尚書,雖然和裴禮之不能比,但也算是當過大官的人,加上他年紀又長,便率先將李蓉公主身份摘去,當成家宴談起來。
李蓉矜笑著微微頷首,隻道:“尚好。”
這樣簡潔的話,倒有些讓人接不下去了,所有人都意識到李蓉不是個善茬,怕不是個溫順的,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裴禮賢見狀便笑起來:“要不先敬茶吧?昨日成親,今日宮中設宴,殿下想必勞累,文宣,”裴禮賢看向裴文宣,“你須得懂事些,多多照顧公主。”
裴禮賢這話讓李蓉頗有些高興了,她瞧了裴文宣一眼,裴文宣笑著起身,領著李蓉上前,給裴玄清和溫氏敬了茶。
李蓉敬茶是不必跪的,隻要奉上去就好,隻是上一世的時候,李蓉怕裴家因為她身份太過拘謹,覺得她壓人,日後同裴文宣生了間隙。於是她便軟著性子,用普通新婦的規矩跪了溫氏和裴玄清。
如今想來,隻覺得年少幼稚得可笑。
裴家這樣的人家,你若是示軟,他們便當你好欺。本身在高處,便不必低就,有勢不仗,那才是傻子。
李蓉給奉完茶,溫氏和裴玄清給了李蓉紅包,接著裴文宣領著李蓉走了一圈,一一介紹了人。
李蓉氣勢太盛,往裴家人麵前一站,對方便說不出話來,慌忙給了紅包,說幾句吉祥話,便讓李蓉趕緊往下去。
於是整個流程過得極快,一圈走完之後,全場靜默著,誰也不敢聊天,李蓉喝了一口茶,轉頭看向裴文宣道:“可還有他事?”
裴文宣轉頭看向裴禮賢:“二叔,可還有其他程序?”
“倒也沒了。”
“那便走吧。”李蓉懶洋洋道,“本宮乏了。”
這話說得像是隨意到哪家哪戶賞臉吃個飯一樣,裴家人臉色都不太好看,裴文宣麵色不動,上前扶起李蓉,轉頭同裴玄清道:“爺爺,”,又轉頭看向溫氏,“娘,孩兒便先退下了。”
裴玄清麵色不大好看,溫氏愣了愣,李蓉矜雅朝著眾人稍稍點頭,便往外走去。
溫氏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道:“不……不在家裡住嗎?”
按著溫氏的想法,就算是迎娶公主,日後要住在公主府裡,來裴家拜見,也當時留一晚的。
畢竟裴文宣雖然是尚公主,但不是入贅,多少也要有些顏麵。
本來溫氏也沒有這個膽量說這些話,隻是二房三房的夫人給她扇了風,讓她覺得若是兩人就這樣走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如今見李蓉領著裴文宣離開,溫氏便有些忍不住了。
李蓉停下腳步,看向裴文宣。
她是了解溫氏的性子的,要的是個麵子,她答應了裴文宣給溫氏麵子,於是倒也沒有直言,她就看著裴文宣,轉頭又瞧了瞧溫氏,隨後笑起來:“也不是不可,我都聽文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