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官家與李蓉李川的關係,是上官家在掌控他們,而非他們在掌控上官家。
長久以往,李川也好,李蓉也好,早晚會變成如今的李明。
上官雅看得清楚,但改變不了她父親的驕橫,隻能另外找一條路。
上官雅如今是將上官家的未來交到李蓉的手裡,一來是為了示弱,二來是也是尋求了一個保護傘。
如果上官家徹底交在李川或者任何一位君主手裡,對方就會為了自己的權勢和朝廷無限削弱世家。
而交到李蓉手裡,上官家和李蓉休戚與共,李蓉不可能徹底削弱上官家,隻能管控,麵對李蓉管控的上官家,隻要君主足夠信任李蓉,就會放鬆對上官家的警戒。若君主不信任李蓉,扳倒上官家之前,也得先動李蓉。
如今李明和上官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而李蓉和上官雅的目標,就是扶持上李川之後,讓李川和上官家不至於再落到如今的局麵,而後上官雅會為上官家找一個更安全的位置,不至於像今天,岌岌可危。
上官玥也好,上官旭也好,他們出生在上官家最鼎盛的時候,內心深處並不相信李明這個帝王能對他們怎麼樣。他們始終堅信,上官家與李明的對壘裡,還占據著優勢。
所以皇後保護儲君之位的方法就是無限依賴於世家,讓世家成為李川不可割舍的部分,在她心中,這就是保住她兒子最好的方式。這個法子,既保證了李川登基,又能保證上官家的輝煌繼續下去。
隻是她忽視了,出身在皇家的人,對尊嚴和命運自主權的看重,遠超他們的想象。
而上官雅清楚的看到了這一點。
因為她本身,也是如李蓉這樣的人,她清晰知道李蓉和李川的想法,也就明白上官家岌岌可危的命運。
李蓉看著對麵的上一世的友人,倒也不驚訝於她的敏銳,片刻後,她笑起來:“好極,那你需要什麼,可以同我說。”
“大多數情況是不需要殿下幫忙的,”上官雅似乎是早知道李蓉會答應,倒也不驚訝,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無意識撥弄這骰子,隻道,“偶爾需要幫忙,或許就是大忙了。”
“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可多了。”李蓉倒也不客氣,“你可想好了?”
“放心,我聽殿下吩咐。”上官雅抬眼,“所以這一次,殿下想要我做什麼呢?”
“這次參與的有哪些人你知道嗎?”
“最近來我家的叔伯有三家,滎陽溫氏、清河崔氏、隴西王氏,你可以順著查他們朝堂上在刑部、禦史台裡任職的人有哪些,你大概就知道參辦秦氏案的有哪些人了。”
上官雅明顯有備而來,李蓉見她這麼上道,輕鬆不少。
“還有其他消息嗎?”
“事情才開局,我幫你盯著,如果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好。”李蓉點頭,交換道,“你需要其他什麼,也大可告訴我。”
“二十個人,”上官雅毫不客氣,“我要安排進上官府。”
“好。”李蓉立刻應下,雙方達成交易後,上官雅站起身來,“若沒有其他事兒,我再去打一圈,時間不多,打完我得回府了。這包間您開的,我可不付錢。”
李蓉聽到錢字就有些心塞,好在賭錢這點錢對她來說九牛一毛,她擺了擺手,歎道:“去吧。”
上官雅行禮退了下去,李蓉轉頭看向裴文宣,無奈道:“你說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是伸手要錢的主?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個財神爺,緩解一下我這一家之主的壓力?”
裴文宣聽得好笑,同她一起走出門去:“你努力點兒,讓陛下送你那十個縣,銀子就來了。”
李蓉聽到這話,回眸往裴文宣身上上下下打量。裴文宣被她盯得發毛,不由得道:“你瞧我做什麼?”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李蓉抬手挽住裴文宣,笑眯眯道,“文宣,你不還有家業可以繼承嗎?”
裴文宣被李蓉這麼一挽,整個人都僵了,腦子像被漿糊糊了一般,都黏在一塊,話都不會說了。
李蓉想到裴文宣的家業,一時高興起來:“你們裴家的產業,大多不也是你爹掙的嗎?按理說你已經成年了,你叔父再幫你保管就不妥當。咱們找個機會,去和你家裡談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裴文宣沒說話,他整個人的感官都在李蓉和他觸碰著的地方。
李蓉是當真不拿他當外人,這麼挽著他的手,像兩個大姑娘說話似的。裴文宣看得出李蓉是被錢逼瘋了,想起他家裡的錢,李蓉的口氣都溫柔了很多:“公公是個有能耐的,當年以一己之力把裴家從個二流世家生生擠進了一流,想必留下的家產也不少,你得同他學學,不能總是想著同我要錢,該學著有些男人的尊嚴,你說呢?”
裴文宣聽到她說到男人,終於有些回神了,他上下瞟了一眼李蓉,轉過頭去,直接道:“我沒尊嚴。”
李蓉一聽就來氣,知道裴文宣是拒絕她的提議,便伸手捏著裴文宣的軟肉一擰,憤憤道:“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呀?!”
“哎喲我的姑奶奶,”裴文宣歎了口氣,“你能不能現實一點,我二叔是門下省納言,也就比上官旭這些人差一點點,咱們現在去要錢,那叫虎口奪食。您想錢可以,能不能想點其他容易一點的法子?”
李蓉也知道這個道理,她歎了口氣,憂愁道:“賺錢好難啊。”
裴文宣聽了李蓉的話,轉頭看了李蓉一眼,見李蓉似乎是真的認真在愁這事兒,不由得笑出聲來。
李蓉抬眼瞧他,有些不樂意了:“你笑什麼?”
裴文宣被李蓉挽著手,這麼一聊天打岔,他也不覺得緊張了,同李蓉挽著手一起往馬車走去,低笑道:“沒想到殿下也有為錢苦惱的一天。”
“你這是笑話我麼?”
李蓉挑眉,裴文宣趕忙道:“不敢。就是覺得殿下這個樣子少見,可愛罷了。”
“嘖,”李蓉露出嫌棄神情來,“裴文宣,你拍馬屁可什麼話都能說。”
裴文宣笑著轉過眼,看向前方馬車,緩聲道:“其實殿下也不必憂慮,之前我投產下去的一些產業已經開始盈利了,明年應該就會有盈餘。殿下封地青州土壤肥沃,接手殿下產業之後,我便讓人去請了穀塵子,如今他應該已經在青州教著百姓如何務農。”
穀塵子是上一世出了名的“稻聖”,他研究農耕一生,尤其是在種植稻草上頗有研究。上一世他還要過些年才寫出《農術》聞名大夏,如今卻已經被裴文宣提前請到了青州。
“萬事開頭難,”裴文宣勸著李蓉,“等明年就好了。”
“行啦我知道,”李蓉歎了口氣,“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賺錢厲害得很,我又不是沒見過。”
李蓉說著,就到了馬車邊上,裴文宣扶著她上了馬車,而後卷起簾子,進了馬車裡。
裴文宣聽李蓉誇他,頗有幾分高興,坐下來後,抬眼看李蓉尋了舒服的姿勢,懶洋洋窩在馬車裡,他不由得笑起來:“既然知道,殿下就放心才是。這些年我幫殿下打理著產業,等日後,”裴文宣翻開茶杯,聲音溫和,“多出來的銀子,便當微臣送殿下的嫁妝了。”
聽到這話,李蓉“噗嗤”笑出聲來:“裴文宣你可真夠意思,連嫁妝都給我備好了。”
“終歸相識一場,”裴文宣笑著抬眼,看向在一旁笑得開懷的李蓉,“送你套嫁妝,免得你嫁不出去,賴我一輩子。”
“不要臉,”李蓉用小扇戳了他一把,“誰想賴你一輩子?”
裴文宣笑而不言,低頭倒茶。
李蓉在他旁邊轉著扇子,他用餘光一抬,就可以看見那纖長漂亮的手指翻轉著金色的小扇,仿佛某種奇特的舞蹈一般,帶了無言的美感。
他目光在那纖長的指頭上頓了頓,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上一世,那時候他們敢成婚,有時李蓉來葵水,這漂亮的手便有了用處。
裴文宣目光微暗,忙垂下眼來,低聲道:“殿下,和你商量個事兒吧。”
“嗯?”
“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分床睡。”
“哦?”李蓉轉頭瞧他,有些奇怪,“你不覺得麻煩嗎?”
之前沒分,如今分是為了什麼?
李蓉有些不解,片刻後,她露出些許調笑來:“裴文宣,莫非你對我有了企圖?”
“殿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裴文宣迅速回答:“瞧了幾十年的人了,我還能有得起什麼企圖?”
裴文宣答這話時,心跳得飛快,李蓉點了點頭,緩聲道:“說得也是,你和我也太熟了些,若這樣都能有企圖,可見你們男人當真是葷素不忌,禽獸不如了。”
裴文宣:“……”
聽著李蓉罵他,裴文宣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幾分心虛。
他覺得李蓉說得也對,他同李蓉如今如此純潔的朋友關係,他怎麼能看隻手都看出這些想法呢?
當真是他太過下流了。
於是他重重點頭,附和道:“殿下說得沒錯!”
“那你為什麼想要分床?”
李蓉抬頭瞧他,眨了眨眼,裴文宣一時被問住了,憋了半天以後,他終於道:“我每天早上起太早上朝,怕吵到殿下。”
“就這事兒啊。”李蓉笑起來,大氣揮手道,“沒事兒,你起來一般都沒吵到我,你彆太擔心了。分開睡太麻煩了,被人發現了,若咱們倆不和的消息傳出去,陛下就得懷疑我這監察司到底有多少水分了。畢竟如今他信任我,有一大部分也是看你的麵子,以為我嫁了你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裴文宣聽著李蓉的話,也不敢多說了,點了點頭,從抽屜了抽出折子,淡道:“你不介意就行,那就算了吧。”
他多洗幾次冷水澡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1】
裴文宣:“你嫁妝我給你準備好了。”
李蓉:“你這麼好?!謝謝!你真是我的好閨蜜。”
裴文宣:“不謝,反正你會帶回來的。”
李蓉:“???”
【小劇場2】
李蓉:“你和我這麼熟,若這樣都能有企圖,可見你們男人當真是葷素不忌,禽獸不如。”
裴文宣:“殿下說得沒錯!我就是那隻禽獸!我居然對你有想法,我下/流!我無恥!我不是個好閨蜜!”
【小劇場3】
裴文宣的volg:“大家好,我是裴文宣,今天第二次分床睡,我又失敗了,公主總能找出讓我和她不分床睡的理由,我覺得很有道理,我沒辦法拒絕。我看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畢竟,再這麼睡下去,我就快愛上她了,我不要嗚嗚嗚嗚,我真的隻把她當兄弟的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