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重生以來,錢這件事上她一直勤儉節約,就是為了多扣點銀子出來,發展一下自己的實力。
養暗衛,養情報組織,養官場人脈,如今還要養個督查司,哪樣不是錢?裴文宣出手就是公主府半年的開支,她一聽這話,什麼浪漫情懷都沒有了,氣得馬上就想去罵人。
但她剛提步,就想起來,趕緊道:“這錢走的是誰的賬?”
“殿下您放心,”靜蘭看明白李蓉的意思,趕緊道,“這是駙馬自個兒的私賬,沒用您的錢。”
還好,他還有一點良知,沒花她的錢來追求她。
李蓉氣稍微緩了緩,隨後就意識到了問題。
沒花她的錢,她又賠不起,那裴文宣不待見她,也就正常了。
她又盛怒轉為心虛,也不過片刻之間,靜蘭打量著她,小心翼翼道:“殿下,這夫妻之間也不用分得這麼清楚,您當真把錢給駙馬送過去了,他說不定還要生氣。我看您不如就對駙馬好一點,駙馬脾氣好,您說幾句好話,服個軟,駙馬說不定就高興了呢?”
“服軟,我還要怎麼服軟?”
李蓉冷笑:“我還不夠軟?”
“殿下,”靜蘭頗有些無奈,“駙馬還在書房睡著呢,您這叫軟嗎?”
“那要怎樣?還要我八抬大轎給他抬回去?”
李蓉脾氣上來,走到旁邊小榻上,往小榻上一倒,靜蘭趕緊給她蓋了毯子,柔聲道:“您就和駙馬好好說說。”
“有什麼好說,”李蓉閉著眼睛,“我又賠不起他這個錢,他心裡不舒坦,我何必找這個軟釘子受?今個兒我受了委屈,他不安慰我,見著我受傷,也當沒看見,還給我包了個這麼醜的頭,可見他現下的心思,我才不去他那兒受氣。”
李蓉這麼一通說出來,靜蘭無言,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竟就從李蓉這話語裡聽出了幾分委屈。但她又想,李蓉不是一個這麼嬌氣的人,倒也不至於為這麼點事兒出聲。
她勸不下來,歎了口氣,隻能道:“殿下先歇息吧。”
李蓉應了一聲,閉眼休息。
等靜蘭走出去了,李蓉心裡煩得很,起身從旁邊抽了本平日裡裴文宣最喜歡看的書一砸,隨後又倒頭去睡。
折騰大半日,沒一件事兒順心的,煩死了。
她朦朦朧朧睡過去,一覺睡到入夜,她起身來,便聽裴文宣還在官署,沒有回來。
她自己吃了飯,回了書房處理督查司的事兒,沒了一會兒,靜蘭就捧著一堆小紙卷進了門來,恭敬放到李蓉身前:“殿下,這是今日送來的各處情報。”
每一日,李蓉養的那些線人就會將京中大小事務有價值的整理出來送回來,李蓉應了一聲,開始看這些紙條。
昨日李明去柔妃那裡罰了華樂這事兒她早上已經知道,看著不痛不癢,等拆到下一張,她便看到“華樂公主與帝共膳,因帶白玉蘭簪被訓,公主欺君,君怒而捆之。”。
李蓉看了這紙條,不由得有些發愣,華樂作為柔妃的女兒,又是個見風使舵的脾氣,慣來受到盛寵,一個簪子而已,怎麼會被李明打呢?
李蓉趕忙把所有消息讀了一遍,也沒找到華樂被打的原因,她想了想,又將李明的行程看了一遍,這才看見,李明晚膳之前,召見了裴文宣。
李明見了裴文宣,然後見了華樂,接著就教訓了華樂,李蓉想了片刻,不由得猜想,是不是裴文宣做了什麼?
裴文宣向來是不管後宮事兒的,怎麼就今日插手華樂的事情?
這個問題出來,李蓉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地有些難言的慌亂,而這種慌亂並非讓人不喜的感覺,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喜悅湧上來,這種又忐忑又歡喜的感覺令她尷尬起來,一時竟就覺得這些紙條灼燒著她,可她還要故作無事冷靜看完。
她有些想去問問裴文宣是怎麼回事,又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便乾脆裝作不知道,繼續乾正事兒。
她一路坐著熬到裴文宣回來,裴文宣敢進府,靜梅就跑了回來,高興道:“殿下,駙馬回來了。”
李蓉麵色不動,繼續看著折子,隻道:“回來就回來了,咋咋呼呼做什麼?”
“殿下,”靜梅跪到李蓉麵前來,“您不去看看呀?”
“他不來拜見我,還要我去看他?”
李蓉嘲諷開口:“好大的官威。”
靜梅和靜蘭對視了一眼,李蓉低著頭,隻道:“你們下去吧,我一會兒睡了。”
裴文宣回來得晚,也沒來拜見李蓉,李蓉自己洗漱完畢,便熄燈睡下。
燈熄了,李蓉心裡卻還琢磨著裴文宣的事兒。
芍藥花錢賠不起,是她欠著裴文宣。
現下裴文宣又幫了她,雖然也不一定是他,但大概率是他出手護了她,她又欠他一次。
他們兩過這麼多年,她從來沒同他低過頭,算起來也是她驕縱時候多,裴文宣一直忍著她,如今也算是忍無可忍,才同她分房。
而且哪怕是分房了睡著,同她堵著氣,他也還是記掛著她,不肯讓人欺負她半分的。
要不她還是服軟一次,把他勸回來。芍藥這事兒先擱置下來,她拿點其他東西來換。
李蓉暗暗想著,這個念頭湧上來,她就有點克製不住了,可一想自己主動去勸他,被人看見了,又覺說不出的丟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左思右想,等熬到了半夜,她實在睡不著,終於決定起身來,她悄悄到了窗戶邊上,推開了窗戶縫,見窗戶外沒人,她便躡手躡腳開了窗,然後小跑著去了裴文宣的書房。
等到了書房外,她觀察了一圈,看見裴文宣書房門口隻有兩個人在守著,還有些打盹,她便繞到了房屋後麵,到了窗戶邊上。
如今是夜裡,房間裡燒了炭盆,裴文宣就開著窗戶通風,李蓉輕輕推開了窗,便翻了窗戶進去。
進屋之後是一片漆黑,李蓉尋著記憶,小心翼翼往小榻邊上走,走著沒兩步,就用袖子帶下來幾本書,她趕忙接住,一時也不知道有沒有驚醒裴文宣。
她握著書在屋中僵了片刻,見沒有動靜,才緩了口氣,繼續往前。
此時她也適應屋裡的光線,大概看清了裴文宣的方向,她貓兒一樣來到裴文宣床邊,還沒來得及想自己是來乾什麼的,就被床上人驟然伸手一拉,隨後整個人就被他拖進了被窩。
溫暖卷席而來,裴文宣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抱住她的腰,兩條腿圈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
李蓉心跳的飛快,就聽裴文宣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夜探微臣床榻,所求為何呀?”
說著,裴文宣湊近了幾分,唇幾乎碰到她的耳廓,聲音裡帶了幾分笑意,薄唇隨著他說話張合,若有似無刮在她耳廓之上,一貫清朗的聲音裡帶了幾分低啞,像是寶石劃過雲錦綢緞,摩擦出來的華麗聲線:“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