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華就大大方方承認,自己請了夏文思吃飯,叫了幾個舞姬,隻說自己並非招妓,沒有其他。
侍衛審了他和夏文思的口供之後,就將口供送進了宮裡,李明將口供細細看完,放在桌上。
福來端了柔妃送的安神湯進來,見李明眉頭緊鎖,不由得道:“殿下,夜已經深了,柔妃娘娘剛讓人送了安神湯過來,您喝了早些休息吧。”
李明抬眼將目光挪到安神湯上,他緊鎖眉頭,福來見他神色不悅,忐忑道:“陛下?”
“你說,柔妃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陛下是指?”
福來猶豫著沒說出口來,李明將口供往地上一扔,閉眼靠到椅背上,煩躁道:“你自己看。”
福來將安神湯放在桌上,彎腰拿了口供,他仔細了一遍後,不解道:“陛下,這蘇大公子……怎麼會做這種事兒啊?”
“怎麼會做這種事兒?”李明嘲諷出聲來,“他一個世家公子,不要名聲的嗎?怕是招妓為假,謀私為真。”
福來沒敢說話,李明心中將前後捋了一遍。
有人故意抬了裴文宣當吏部侍郎,就是為了讓他猜忌李蓉。他猜忌李蓉後,不放心督查司在李蓉手中,最大的受益人是誰?
李蓉如果要讓裴文宣當吏部侍郎,不可能不驚動他,這樣大的位置,李蓉直接找他求就是了,何必這麼偷偷摸摸的?
而如今蘇容華還和夏文思見了麵,蘇容華什麼人物?他在朝堂裡,這麼多年單獨宴請過誰?
單獨和夏文思見麵,若沒什麼暗中的謀劃,這才見了鬼!
李蓉哭訴華樂嘲笑她的話曆曆在目,李明閉上眼睛。
他其實不是容不得柔妃和耍小動作,柔妃若是能自己培養出一股勢力來和皇後鬥,他也樂見其成。
他容不得的,是柔妃超出他的掌控。
先帝已經養出一個上官氏,他不想再養一個蕭氏。柔妃隻能是朝堂平衡的工具,她若超出他的控製之外打著算盤,那就不可原諒。
李明越想越覺不妥,他站起身來,直接往明樂宮走去。
柔妃沒想到李明這麼晚還過來,便同華樂百無聊賴聊著天。
李明正在氣頭上,一路疾行進明樂宮,宮人甚至來不及阻攔,就見李明大步跨了進去。剛進內院,就聽見華樂和柔妃在屋裡逗笑的聲音。
宮人一見李明,當下就要跪下,李明抬手止住他們出聲,整個院子裡都安靜下來,李明不讓任何人出聲,也不讓任何人動作,隻聽母女兩人在房間裡玩笑,華樂頗為高興道:“我若嫁人,絕不能嫁裴文宣那樣的。除了好看些,什麼本事都沒有,寒族出身,娶了大姐,現在連個考功主事都當不上。你說大姐驕縱了一輩子,嫁了這麼個人……”
華樂笑得停不下來,李明怒火中燒,一腳踹開大門衝了進去,柔妃見得李明進來,和華樂一起瞬間蒼白了臉色。
“陛下,”好在柔妃趕緊反應過來,笑著起身道,“您怎麼來了?”
“你教你的好女兒。”李明抬手指著華樂,盯著柔妃,“一個公主,就是這麼在後麵搬弄口舌是非的?”
“是瓊兒錯了,”柔妃認錯認得乾脆,趕緊道,“華樂,快給父皇賠罪。”
“賠罪,”李明點著頭,“該賠罪的是她嗎?出去!”
李明看向華樂,華樂看了一眼柔妃,柔妃給她使了個眼色,華樂趕緊起身,恭敬退了下去。
等房間裡隻剩下李明和柔妃兩人,柔妃給李明倒了茶,柔聲道:“華樂年紀小,不懂事,被宮人教壞了,我正要罵她呢……”
“是不是你讓裴文宣擔任吏部侍郎的?”
李明果斷開口,柔妃麵露驚恐之色:“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常年待在後宮之中,怎能決定這樣重大之事?陛下是哪裡聽了風言風語,這樣誤會臣妾?”
“風言風語?”李明冷笑出聲來,“你的本事朕可清楚得很。要不是看你有本事,你以為這螻蟻之身能在這個位置上?!”
柔妃麵上笑容不減,隻恭敬道:“陛下說的是,不過此事的確與臣妾沒有關係,陛下是聽哪些小人陷害,不如叫出來與臣妾對峙……”
話沒說完,李明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到柔妃臉上。
柔妃被他整個人打得一個踉蹌,她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李明站起身來,冷眼看著她:“朕可以允許你耍心機,也允許你在這後宮中玩手段。可是朕不能允許你騙朕。朕能一手把你扶上來,就能一手把你拽下去。”
“朕不喜歡撒謊,今日朕給你這個麵子,此時朕不追究下去。”李明半蹲下身,盯著柔妃,“可蕭柔,記住你當年同朕說的話。你願意當我的一把刀,彆忘自己的身份。”
“臣妾銘記在心。”
柔妃輕聲開口,李明見她乖順,火下去不少。他站起身來,定定看著柔弱如花的女子坐在地麵,裙擺似如盛開的蓮花一般,哪怕此時此刻,她也依舊帶著一種令人心折的美麗。
李明沉默許久,終於轉身離開。
等他走之後,華樂急急衝了進去,急得失了禮數,直接道:“娘,你沒事吧娘?”
柔妃捏緊了拳頭,她緩緩抬頭,麵上露出笑容來:“沒事。”
她是一把刀,她永遠記著呢。
華樂見得柔妃的笑容,心裡放鬆下去,她趕緊上前,扶起柔妃:“母妃,父皇方才說了什麼?”
柔妃麵色不動,她正要吩咐什麼,就見一個侍從從長廊外急急走了進來。
他趕到柔妃邊上,在柔妃耳邊低聲說了什麼,柔妃詫異抬頭,帶了幾分急切道:“當真?”
侍從點頭,輕聲道:“千真萬確,人已經在宮外了。”
“好極!”柔妃高興出聲,“我這就去找陛下。李蓉敢做這事兒,”柔妃笑起來,“這次怕得退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