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1 / 2)

長公主 墨書白 6042 字 9個月前

裴文宣想得清楚, 其實對於李明來說,他所做的一切, 最終目的都是在試探。

他在懷疑裴文宣的忠誠,而裴文宣如果是順著他的試探,李明要和離,他就和離,那無論如何,李明都是在懷疑著的。

且不如反客為主,反守為攻。

“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明皺起眉頭:“你要同平樂和離?朕的女兒哪裡不好, 你竟要同她和離?!”

李明越說越怒, 抬手拍到桌上,喝道:“裴文宣你好大的膽子!”

裴文宣聽著李明的話, 趕忙叩首:“陛下息怒,可文宣……文宣也是……”

裴文宣說著,他似乎是有些難堪, 乾脆直起身子來,將官服一把拉扯開來,露出自己身上的痕跡。

肩頭幾乎見骨的齒印、抓痕混雜在裴文宣身上, 看得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李明不由得愣了愣:“這是?”

“陛下,”裴文宣麵露悲憤,“這都是公主昨夜打的。”

李明聽到這話,一時有些尷尬了, 他不由得順著裴文宣的話說了下去:“你們怎麼打起來了呢?還打得這樣嚴重。”說著,李明又想起來, “你沒打她吧?”

“殿下金枝玉葉,微臣不敢。”

裴文宣聽著李明的話, 臉色更冷,李明知曉李蓉沒受委屈,放下心來:“怎麼回事,說說吧?”

“陛下,”裴文宣說著,先從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張符紙,“此事還需得從這張符紙說起。昨夜殿下從宮中回來,微臣本去接她,結果到了宮門口後,殿下將符紙交給我,說我在外麵怎能隨便書寫符咒,差點害她著了柔妃的道。”

聽到這話,李明皺起眉頭,但他沒有攔住裴文宣,隻讓裴文宣繼續說下去:“微臣看過符紙之後,確信這並非微臣的手筆。”

“這不是你寫的?”李明認真詢問了一遍,裴文宣搖頭,“陛下可以請大師過來鑒彆,這不是微臣的筆跡。陛下應該知道,這符咒極為難求,微臣平日公務繁忙,哪裡來的時間做這種事?”

李明不說話,隻讓人將符紙接了過來,低聲吩咐:“去驗。”

說完之後,李明轉頭看向裴文宣:“符紙既然是假的,平樂為何說是真的?還說是你們一起去的寺廟?”

柔妃指控李蓉和裴文宣私下聯係弘德法師,替李川撒謊,好讓他不要成婚。為此拿出了符紙作為證據,證明裴文宣聯絡過弘德法師。李蓉說明這張符紙雖然是真的,但是卻是在寺廟中所得,以此反駁弘德法師說謊。

可若這張符紙根本就是假的,李蓉為何不直接說是假的?還是說李蓉就是為了反駁而反駁,其實的確私下聯係過弘德法師,為了李川推遲婚事?

李明心裡暗暗琢磨,裴文宣恭敬道:“陛下,您與其想,這符紙為何是假的,而公主承認了,何不猜想,弘德法師為何拿出一張我所寫的姻緣假符,來證明公主為了太子向弘德法師施壓?”

“姻緣符就算是我寫的,可它既證明不了公主和弘德法師見過,也證明不了公主向弘德法師求太子相關之事。這張符紙,公主認與不認,都證明不了什麼,而弘德為什麼要如此說?”

李明聽得這話,麵上不動,心裡卻頓時反應過來。

姻緣假符根本證明不了什麼,弘德多此一舉,給出這張符做什麼?

“其實許多事,陛下心中早有定論,也不必多說。這一點,公主與微臣心裡都清楚。”

例如他懷疑李蓉和李川,其實早就是下意識確定李蓉會去幫李川在弘德法師麵前說話,所以才會完全沒注意到,這符咒出現得太過無理,而現下也根本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此事。

李蓉既然知道此事,那自然心慌,麵對指控時下意識反駁所有證據,也是可能。

李明聽出裴文宣的意思,他雖然沒有直接解釋李蓉撒謊的原由,卻已讓李明猜出原因。

“從微臣被抬到吏部侍郎位置以來,微臣與公主便如履薄冰,處處小心,就怕什麼時候就做錯了什麼,被人抓到把柄。”

“世家不喜,太子憎怨,背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用吏部侍郎這種位置將我與公主置於火烤,又以弘德法師陷害,現下再出假符咒一事,殿下與我雖然都不清楚弘德到底是何意,但他們必然是要做什麼。於是微臣心急之下,一時惱怒,便叱責了殿下冒昧,不知道的東西怎可胡說。”

“而殿下這些時日來,對微臣也早有不滿,因微臣出身寒門,又官途不暢,殿下在公主朝臣之中多受非議。微臣建議公主建督查司為陛下分憂,而今朝臣對殿下諸多不滿,太子與殿下也已離心,皇後更是厭惡於殿下。故而昨夜……殿下與微臣不免爭執。”

“殿下氣憤之下,驚言微臣卑賤,甚至不如那些南風館中伶人,於是帶了伶人花船夜遊,微臣情急之下劫持殿下,本欲好言相勸,卻彆殿下痛毆打罵。陛下,”裴文宣直起身來,麵帶悲憤,“微臣縱出身寒門,也是七尺男兒,就算殿下貴為公主,又怎可如此欺辱於微臣?微臣迎娶殿下,本也隻是奉陛下之命,儘臣子之忠,殿下平日蠻橫驕縱囂張無禮甚至心中暗許他人,這些事微臣都可一一忍耐,微臣自問,為夫為臣,未有半點逾越,可殿下還要花船夜遊,召數十……”

裴文宣一時說不下去,他深吸一口氣,跪俯在地,恭敬道:“陛下,微臣自知有罪,辜負君恩浩澤,但還請陛下看在先父忠心侍奉半生、微臣一片忠心的份上,讓微臣與殿下和離吧……”

裴文宣聲音沙啞,近乎要哭出來:“微臣真的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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