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柔妃一甩袖子,提步往前,冷淡出聲:“本宮自己會走。”
知道大勢已去,柔妃也並未做太多反抗,她被士兵圍在周邊,帶著她押了出去。
等柔妃出去後,李蓉同朝臣一一道謝,等最後走到蘇容卿麵前時,大殿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人,李蓉看著他,雙手放在身前,笑了笑道:“我以為蘇大人不會幫我。”
蘇容卿沒說話,他行了一禮,便沉默著退開。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李蓉突然出聲提醒他,蘇容卿背對著李蓉,他駐足片刻,低啞出聲:“謝過殿下好意,容卿心領。”
蘇容卿說完,便提步離開。
裴文宣走到李蓉身後,淡道:“殿下大方得很。”
李蓉轉頭笑了笑:“能不為敵,我還是不想為敵。”
“殺了你不計較?”
“我對四種人都比較寬容。”李蓉用小扇輕敲著手心,同裴文宣一起走出去,裴文宣看過來,就聽李蓉揚起笑容,“有錢、有權、有才、有貌。”
“那你對蘇容卿,想必是極其寬容了。”裴文宣神色帶笑,語調裡卻讓李蓉聽出了幾分不快。
李蓉斜眼瞧他,用扇子戳了戳他:“再寬容,也比不上對你寬容啊。”
“哦?”裴文宣轉頭看她,“他在你心裡都能和我比了?”
“嘖,”李蓉擺擺手,“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裴文宣笑笑,他和李蓉一起走下台階。
兩個人靠的很近,他們腳下是廣闊的平地,在往前是巍峨的宮門,李蓉一手拿著扇子,裴文宣一手握著笏板,兩人默契的將靠近的手空了出來,衣衫摩挲之間,裴文宣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李蓉,”裴文宣聲音很輕,“我一直都陪著你。”
李蓉轉頭看他,裴文宣看出她眼神中的疑惑,他轉頭看她,輕描淡寫:“我一直愛你。”
李蓉露出嫌棄神情:“噫,惡心。”
裴文宣沒說話,他看著她眼底裡融化的笑意,笑意盈盈。
李蓉明白這是裴文宣的安慰。
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路上,走得久了,若沒有人拉一把,也就看不到光了。
她慢慢收斂了表情,聲音很輕:“我以為,你會覺得我很高興。”
“怎麼會呢?”
“我在你心裡,”風輕輕拂過李蓉的頭發,“不一直是個貪慕權勢的女人嗎?如今把柔妃收押,應當高興才是。”
“可你高興嗎?”裴文宣徑直問她,李蓉頓了頓,片刻後,她緩慢道,“人與人的鬥爭,有什麼好高興呢?”
“以前我或許還會覺得高興,”兩個人一起出了宮門,李蓉抬眸眺望遠方,“可經曆過這麼多事,我卻覺得,殺了柔妃這樣的人並無甚可喜,真正可喜的,應當是沒有柔妃這樣的人。”
“我並不比柔妃高貴很多,”李蓉苦笑,“我也不過隻是,比她出身好一些罷了。”
“殿下憐憫她,這是殿下您自己的善良,”裴文宣輕輕頷首,“這世上受苦難的,是大多數人。可作惡的,一直是少部分人。”
“若人人將自己出身可悲作為作惡的理由,那這世上,便再無約束人心的道理。殿下,”裴文宣抬眼看她,認真道,“對惡的鄙夷,才是對善的讚美。”
“可我是善嗎?”李蓉覺得有些可笑。
“你可以成為善。”
裴文宣平靜回答:“執劍的善。”
風從遠處吹來,卷的衣擺呼呼作響。兩人交握的手心,是這寒冷中唯一溫暖之處。
而這時候,柔妃已經到了禦書房裡。
李明讓人直接將柔妃帶到禦書房,柔妃剛進屋中,就看李明斜臥在榻上,他頭痛症似乎又犯了,疼得臉色發白。福來跪在一邊給他揉著頭,聽見柔妃進來,李明勉強抬眼,就看這個寵愛了大半生的女人,靜靜跪在他身前。
“你過來。”
李明看著柔妃抬手,朝著柔妃招了招手,虛弱出聲。
柔妃聽話挪步往前,剛停在榻前,李明便揚起手來,猝不及防就一巴掌,狠狠就將柔妃扇道地上:“賤人!”
李明大喝出聲:“扶不上牆的爛泥,出身豬圈的賤種!你沒見過錢嗎?”
李明頭疼得厲害,一生氣更痛,這種痛苦令他整個人越發煩躁,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他輕輕喘息著:“朕耗費了多大力氣,將你放在這個位置上,囑咐了你多少次,除了我給你頂下的世家,其他都不要接觸!你看看你如今做的好事……”
李明抬手指著柔妃,顫抖出聲:“就為了那麼點錢,就為了那麼點銀子,你就毀了朕半生心血!蕭柔,”李明咬著牙關,“你這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