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姝姝很快就半蹲下身子穿上繡鞋,然後一言不發的朝外走,宋凝君跟上。
隔壁就是崔氏和薛氏說話的房間,兩人聽見動靜也都出了房站在廊廡下,崔氏看見兩個女兒出門,麵上擔憂朝著兩人招手,“姝姝,君兒,快過來。”
這會兒已經落了快一個時辰的雨,雨勢還不見小,院子裡滿是泥濘,連春桃出去的腳印都看不清。
兩女提著裙角疾步過來,剛挨著崔氏站定,春桃就慌慌張張推開小院落的門跑進來,“夫人,二姑娘,不好了,寺廟進了賊人,正在前頭搶東西,已經快要過來了。”
聽聞是賊人,在場的人臉色大變。
崔氏薛氏很清楚白居寺雖有皇帝派的守衛。
但這些年白居寺都沒發生過意外事件,更無劫匪敢來,那些守衛早就鬆散起來,比不上城內守衛。
何況現在雨勢頗大,劈裡啪啦的聲音都有些蓋過後院這些香客們的尖叫聲。
前院的僧人們可能聽不見這邊的聲音。
而且賊人能進這邊,守著後院的侍衛定被解決掉。
來上香的香客多是女性,隻帶仆婦或者丫鬟,根本沒有帶上府中侍衛。
就連崔氏也是如此。
崔氏不在遲疑,立刻對姝姝宋凝君道:“你們立刻回到房間躲起來,你們身材嬌小,尋個封閉些的位置躲著,一切有我和你們薛姨,彆慌。”
“母親,我不放心您和薛姨……”宋凝君臉色蒼白,有些害怕。
姝姝也站定,不願離去,隻是她又看了宋凝君一眼。
薛氏焦急道:“你們兩個孩子快些進去,莫要站在這裡添……”
她話還未說完,小小的院門砰的一聲被踹開,隻見七八個蒙麵男人闖了進來,手中還提著刀,刀上血跡斑斑,被雨水滴落在上頭,融著雨水的斑斑血跡滴落在地麵,濺起個小小的泥坑。
看到這樣的場景,崔氏薛氏臉色慘白。
宋凝君更是如此,她亦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
反而姝姝最為鎮定,實際她做阿飄那二十載,就連廝殺的戰場都見過,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屍山血海,那才是真正的修羅地獄。
崔氏大驚,轉身就推著兩個女兒進屋子裡,急匆匆囑咐道:“快,你們從屋子裡窗牖逃出去,朝寺廟那裡逃,有僧人護著你們。”
為首的蒙麵男人大聲嗬斥道:“全都給老子站住,老子雖為寇,但隻圖錢財,隻要你們乖乖的把身上的錢財全都掏出來,老子就放了你們。”這聲音粗硌難聽。
崔氏哪裡又會信這些人,她的兩個女兒如花似玉,特彆是姝姝,小小年紀就有奪目之顏。
這些歹人若見她容貌起了歹心可怎麼辦?
姝姝和宋凝君被塞到房間裡,崔氏立刻關上房門,一眾奴仆守在門前。
姝姝和宋凝君看著緊閉的房門,都慌張起來。
姝姝是擔心崔氏。
姝姝已經朝著窗牖走過。
她有些預感此事衝她而來,她不能斷定此事是否跟宋凝君有關。
但是玉雕決計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宋凝君見姝姝要跳窗出去,急忙扯住姝姝道:“妹妹,你不擔心母親嗎?我們就這樣逃掉嗎?”
姝姝回頭,“我們不是逃,是去找前院的僧人救母親,他們會功夫還帶著兵器,我們出去也隻有讓他們捉住的份。”
姝姝說完,不想與宋凝君糾纏下來,她要趕緊去找人救母親。
姝姝找來個凳子墊在腳下,爬上窗牖,跳了下去。
窗牖外的地麵是光禿禿的泥濘,有些坡度,加之下著大雨,地麵太滑。
姝姝跳下去就崴了腳,腳腕巨疼。
她甚至感覺手掌也異常疼痛,抬手看了眼,手掌心血淋淋的,一個撕裂的口子,應該是方才跳下窗牖時,那上麵一根斷裂的木渣刺傷的。
姝姝手疼腳疼,這會兒卻也顧不上彆的。
抬腳就想去前院叫人。
卻聽見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那夥賊人竟這般快的進屋,甚至為首男人看見她後,喊道:“捉住那兩個丫頭。”
姝姝臉色大變。
這些人口中說為財,但母親和薛姨身上珠釵首飾是最多的,她唯有發髻上的一根金步搖,卻非要追進來。
隻怕目標就是她。
姝姝心裡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萬不敢讓玉雕落在宋凝君手中。
宋凝君看見身後賊人,也慌亂爬上窗牖,跟著跳下。
兩人被大雨淋的濕漉漉。
宋凝君見姝姝受傷,急忙道:“妹妹,你受傷了,你快些尋個地方躲起來,莫被這些人抓住,我去前院喊人。”
說罷朝著前院奔去。
那夥賊人朝著姝姝追來。
姝姝知道她腳受傷,想要躲開這些人的追蹤跑去前院幾乎不可能。
隻能先躲起來。
她身上濕漉漉,被大雨淋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崴著腳朝前走。
她掌心血淋淋,被雨水淋著,血跡都滴在地上被融開。
姝姝到底有些害怕,她心中慌亂,忍不住扯出頸間的紅繩,握住那枚小小的玉雕,滿手的血都沾染在玉雕上。
姝姝握著玉雕朝前,身後的追趕越來越近。
麵前卻是另外一座小院。
無路可退。
姝姝顧不得其他,推開院落小門,朝著廊廡下跑去,身後跟著的幾個賊人罵罵咧咧。
姝姝的腳疼極了。
可她不能停下,她跑到廊廡下猛地推開房門衝撞了進去,連屋內情形都未看清,轉身把房門栓上。
等她氣喘籲籲的轉過身背靠在門板上,看見屋內情形立刻僵住了。
屋子裡的榻上竟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
他臉色蒼白,長相俊美。
裸著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