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空蕩蕩的紅繩被摸出,上麵哪兒還有半分玉雕的蹤影。
姝姝被澆透的身軀漸漸泛起冷意,冷入骨髓。
可慢慢的,姝姝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子奇異的感覺,她說不清這種感覺,隻慢慢的伸出那隻被斷木刺破的手掌。
掌心朝上,掌心泛白,那是流了太多血的緣故,這會兒血跡已經止住,隻餘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
可漸漸的,那白皙掌心上竟顯出一玉瓶。
玉瓶通體雪白,細膩如脂,約莫四五寸的高度,瓶身纖細,上麵雕刻繁華花紋。
樣式和姝姝常年佩戴在頸上的小玉瓶一模一樣,卻比小玉雕大了四五倍。
姝姝呼吸都屏住,她有些激動,腦子卻懵懵的。
這看著的確是她的玉雕,隻是為何大了四五倍?甚至突然出現在她的手掌心裡?
姝姝惶惶不安的。
這麼大的東西,她要怎麼隱藏起來?
可這麼想的一瞬間,玉瓶竟然從她掌心消失。
姝姝給嚇了一跳,用另外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掌去摸受傷的掌心。
上麵什麼都無。
東西呢?
姝姝這般一想,那玉瓶又在她左掌心顯露出去。
姝姝大約猜測到一些,這玉瓶隻有在她想讓它出現時它才會出現。
至於玉瓶為何突然變大,姝姝沒法理解,她記得宋凝君擁有玉瓶時還是小玉雕那般大的,也不會隱藏起來,都是被宋凝君掛在胸前衣襟裡麵的,每日隻能倒出一滴甘露。
姝姝心中激動的砰砰砰作響,她想著,在等小片刻,前院的僧人應該就知道後院發生的事情,會過來尋她,她就能和母親一起回家,再仔細研究下這個神奇的玉瓶。
姝姝收起玉瓶。
外麵雨還是淅瀝瀝的下著。
姝姝很高興。
她就聽見屋子裡蜀王的聲音,“你進來一下。”
語氣冷然。
姝姝遲疑著,蜀王是在叫她?
她挪動了下腳步,移到正門口,探頭看向屋裡,蜀王的臉色更加蒼白。
蜀王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他道:“去小廚房幫我燃一盆炭火,燒一壺熱水過來。”
姝姝見他敞開衣袍的腰腹上,那道傷口已經透出些黑色。
像是中毒的跡象,怕是發現用的藥膏無用,現在需要放出毒血來解毒吧。
姝姝躊躇。
到底還是應了聲過去小廚房尋了火折子跟炭石出來。
這些都不是難事兒,她在水鄉村經常做的,很快就手腳麻利的燃了盆炭火,燒好一壺熱水。
至於手掌心玉淨瓶裡甘露的功效,她沒有用過,不敢隨意給蜀王用。
何況蜀王不會死在這裡的,上輩子他可是登上那最高位置了。
姝姝把炭盆跟熱水送過正屋裡,放在蜀王麵前。
蜀王略微抬眸,“你出去吧。”
竟不是讓她滾出去的。
姝姝低低的應聲好,也不問蜀王是否需要幫忙,她提著濕漉漉的裙角奔到門外。
這會兒已經過去不少時間,想來那些賊匪應該離去。
姝姝走到院門外,沒發現異常,悄悄鬆口氣。
她到底還是擔心,四處張望,小心翼翼的朝著前院走去。
走了兩步忽然頓住,她把原先係著小玉雕的紅繩從頸上解下來,放在荷包中。
把荷包藏在身上,姝姝這才呼出一口氣,繼續朝著前院而去。
還沒走到前院,姝姝看見崔氏薛氏領著幾個僧人朝這邊走來,還有宋凝君以及一眾奴仆。
姝姝喊了聲母親,淚眼朦朦的朝著崔氏一瘸一拐的走過去。
崔氏遠遠看見姝姝雖狼狽,但衣衫整潔,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可走進看著女兒狼狽的模樣,崴著的腳,血糊糊的左手心,到底還是心疼的很。
宋凝君走進擔憂道:“妹妹,你無事吧?我去前院尋了僧人先去找到母親她們,這才過來尋你。”
崔氏心疼道:“姝姝,掌心可是疼得很?先忍著,我們這就下山尋郎中去。”
“母親彆擔心,我無大礙,方才被那些賊人追趕,我尋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等了好久沒甚動靜才又出來的。”
薛氏也跟著鬆口氣,“人沒大事就好,小傷回去養養,這次可真是佛主保佑,大家都沒甚事。”
僧人護著一行人往山下走。
路上還碰見彆的香客,都是濕漉漉狼狽的下山。
姝姝這才聽崔氏說,那些賊人倒真的沒傷人性命,守著後院的侍衛也隻是被打暈過去而已,有兩名侍衛被砍了兩刀,但都還活著。
後院的香客們也僅是被掠走身上的首飾和銀錢。
那些賊人掠走財物後就匆匆離開,大雨衝散了他們的腳印,想追蹤都追不到。
薛氏冷哼一聲,“也算那些賊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來此處上香的都是貴客,不敢傷人,否則官衙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