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和帝大概想著姝姝還是個小姑娘,賞了些零嘴給她。
姝姝跪下謝過皇恩,沁華院的丫鬟們這才上前接過賞賜,珍珠給來念旨的太監塞了個賞封。
等到宮裡的人離開,姝姝讓珍珠把這筐櫻桃分成四份,三房還有祖父祖母那裡都得到一份。
用過午膳,丫鬟給姝姝洗了碟櫻桃,姝姝嘗了兩顆,味道清甜,肉汁豐滿,她還挺喜歡的,給丫鬟們也都嘗了嘗。
最後想了想,把吃過的櫻桃核丟在了沁華院的垂花門兩旁埋了起來。
櫻桃味道還挺好的,姝姝很喜歡,打算試著種一下,她有甘露,說不定能種成功。
其實京城附近也不是沒種植過,但因氣候原因,每年五六月份成熟,果子比較小,味道有些酸澀,後來就沒人種了。
姝姝下午也沒閒著,去了師父的醫館幫著。
昨天火災傷患不少,送完師父醫館裡麵的是幾個傷的最嚴重的,她今日也要去幫忙。
師父那裡的燙傷藥膏已所剩無幾,伏神醫就讓姝姝下午配了些燙傷藥膏,這些藥膏都是給這些傷勢最嚴重的傷患,姝姝配置藥膏時也兌了些甘露,隻希望他們身上的疤痕能夠輕一些。
傷到這樣的程度,想要百分百痊愈那是不可能的。
姝姝配了一下午的藥膏,晚上才回,昨兒也沒休息好,晚上她早早的睡下。
…………
京城
蜀王府。
蜀王府守衛森嚴,蜀王居住的霽月堂此刻隻餘主屋裡還有兩盞琉璃燈亮著。
主屋旁邊便是淨房,主子們沐浴梳洗的地兒,自打三年多前他封王那日,喝酒應酬回房休息,看見床榻上猶如白蛆一樣的肉體,厭惡作嘔,心底的暴虐壓都壓不住,當即提劍斬殺了那爬床的婢女。
之後整個霽月堂再也沒有婢女,平日伺候蜀王的都是小廝,但蜀王也不喜小廝貼身伺候,平日沐浴都是自己一人。
這會兒蜀王剛從宮裡回來,沐浴後赤身踏出,他身上刀傷極多,前腹和後背都有兩道很深的傷痕,現在看都有些猙獰,他取過紫檀木衣架上的衣袍,穿上後回房歇下。
有小廝進來熄了燈,又悄無聲息退出去。
寂靜的房內隻餘蜀王清淺的呼吸。
夜露漸深,萬籟俱靜的蜀王府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睡熟的蜀王卻漸漸的皺起眉峰。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兩具白花花的軀體纏在一起,女子低低的聲音同男子尖利的嗓音混在一起。
女子肉體豐腴,另外一具卻是個斷了根的男人,身形瘦長,嗓音尖細。
斷根男子用儘各種招數使得豐腴女子心滿意足。
蜀王冷漠的目視這對糾纏的肉體,須臾,閉上雙眸。
再睜開眼時,豐腴女子和斷根太監卻統統不見。
鋪著純黑的衾被的床榻上,身姿嬌小玲瓏白如玉的少女纏在一高大挺拔的男子身上。
少女一頭濃密如綢的青絲纏繞在男子寬闊的胸膛上,她肌膚嬌嫩,比最好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光是觸碰上去的手感便能讓人沉醉。
蜀王狼狽的後退兩步,這兩人一個是他,另外一人卻是宋家三姑娘。
蜀王猛地驚醒過來,他有些狼狽的從床榻上坐起,柔軟的發絲順著他鬢角垂下,落在他俊美無雙的麵龐上,這樣的他少了平日的冷意,讓他多了幾絲茫然無措。
他竟做下這樣的夢境,明明是他最厭惡的事情,前麵也是他最厭惡的夢魘。
可後麵怎麼會變成他和宋家三姑娘。
蜀王忽然僵住,他察覺身下粘稠的綢褲。
這種事情應當發生在正常發育的少年身上,可他因那夢魘裡的事情從未經曆過此事。
現在卻是第一次麵臨這種事情。
蜀王眉峰微冷,當即下了床榻喊人進來換過嶄新的衾被。
又命人送水進來梳洗換過乾淨的衣裳才又回到床榻上,這會兒他已經睡不著,半靠在軟枕上想事。
想起以往的事情,他忍不住厭惡的皺眉。
夢魘裡的豐腴的女子和斷根男子糾纏的事情是他自幼就瞧見過的。
母後生他時難產而亡,父皇憂慮他無母撫養對性格不好,便忍著悲痛尋了身邊當初還是側妃的女子撫養。
那時候父王還隻是個親王,居住賜下來的王府中,又因身為朝事繁忙,甚少回府。
那側妃寂寞難耐,尋了身邊伺候的太監寵幸。
有時甚至急到不會先讓婢女把他抱離……
他自幼早慧,一歲多的事情便能記住。
兩歲多時便懂了很多事情,因此事他不愛說話,父王和所有人都以他隻是發育遲說話晚。
卻不知他是因這件事情。
有時他撞上側妃同太監歡好的事情,那太監還甚是擔憂的問,“娘娘,萬一給世子說出去怎麼辦?”
那側妃冷笑,“他不過一個奶娃懂什麼,若敢說出去我便割了他舌頭。”人前溫柔賢淑的側妃也不過是個心思歹毒淫.亂的賤人。
等到他兩歲多時,這側妃倒是知道避開他。
然後他年歲漸長,父王登基,入住皇宮,那側妃也因養著他被封為貴妃。
這位貴妃表麵待他極好。
等他年紀再大些時,他想法子弄死了這位貴妃同她那位相好。
饒是如此,幼時見到的事情還是成為他的夢魘,偶爾還會被他夢見。
也因此,他厭惡女子,更彆提與女子做這等事情。
可今日卻夢見他與宋三姑娘……
蜀王揉了揉眉心,整夜都無法入睡了。
…………
隨後幾日,姝姝也是每日都過去師父那邊幫忙。
有幾位極嚴重的傷患,前幾日一直昏迷不醒,接連服用幾日湯藥才醒過來,傷的太重,都要留在師父這裡才行。
姝姝每日都替他們煎藥,到了正月十五,這三位才脫離危險,但後續治療還是離不開師父的醫館,其餘傷勢較輕些的已經帶著藥方和藥膏回家,隻需每日喝藥塗抹藥膏靜養就好。
姝姝這些日子也忙,忙的都快忘記花燈那日跟蜀王相遇的事情。
實則她想再多也是無用,她又不能真的隨便讓母親給她找戶人家嫁了,倒不如靜觀其變。
說不定也是她自作多情。
京城裡也因那場火災顯然比較沉悶,都沒了過年的氣息。
她被順和帝賞賜的事情也在京城裡頭傳開,有人說她就是運氣好,先去找了伏神醫,這功勞與她沒甚關係。
當然,這些話也就是小聲說說,畢竟連皇帝都對她讚賞有加。
其實還有不少人等著看她和方珠珠的笑話,因這兩個多月,方珠珠拒了所有人的邀請。
就是過年的時候都沒出門,薛氏倒還是正常應酬,有人問起珠珠如何,薛氏就笑笑,說還好,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
於是這些人默認珠珠在家中吃宋三姑娘的藥吃的麵色蠟黃不敢出來見人。
姝姝不管這些事兒,她與珠珠的確有些日子沒見。
但年前去看過珠珠的,珠珠很好,瘦了些,麵色也比以往紅潤白皙,氣色很好。
到了二月初,寒冬離去,萬物複蘇,被積雪壓了一個冬季的樹枝上冒出嫩綠的芽兒。
到處都是生機勃勃,也消散了新年初始因火災引起的那場傷痛。
那場火災裡的傷患,被抬出來的時候哪怕還剩一口氣,都被救了回來,也算是難得了。
其中有幾人連伏神醫都不抱希望的,但還是接了診,現在也差不多好轉起來。
但傷的嚴重,後續治療肯定還是斷不了的。
好在沒之前那般忙碌,姝姝也忙裡偷閒的鬆口氣。
而且後日是蕙安郡主的及笄日,特意邀京城裡皇親國戚以及簪纓顯宦的人家去參加。
前些日子國公府就收到了帖子。
蕙安郡主與誠毅侯府並不算很熟,但還特意邀請了誠毅侯府的,甚至特意指明讓薛氏帶著方珠珠來參加。
這意思就不言而喻,是想等著看姝姝和珠珠笑話的。
蕙安郡主乃是榮昌公主的女兒,榮昌公主又是順和帝的皇妹,這樣的關係,蕙安郡主在京城幾乎是被捧著長大的。
性情難免有些驕橫,但也不會隨意去打殺彆人故意做惡事,隻是性子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