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安置病人的園子後,還有士兵把守,這裡都是隻許進不許出的,上次姝姝來邊城露麵不算多,所以大多數人都還不認識她,姝姝隻告訴士兵她是京城來的郎中,士兵就把她放了進去,裡麵有些破舊,不過園子挺大,安置兩三百人還是沒問題的。
這裡頭都是病人,然後還有軍醫們。
軍醫們人數不算多,隻有十幾人,幾乎全在這裡,姝姝過去尋了軍營。
是個看著隻有二十來歲的青年,他見到姝姝時怔了下,然後微微皺眉,“你是京城裡頭來的郎中?就你一人?怎麼是個姑娘家?”何況這姑娘家長得還是如此美貌,哪怕穿著的普通的布衣,頭上也無珠釵首飾,容貌都無法讓人忽視。
姝姝溫聲道:“這位師哥,敢問這裡頭的軍醫院太使可在?”
聽聞姝姝的話語,青年表情沉重了些,“我師父也染上瘟疫了。”前兩日才染上的,現在整個軍醫院都手足無措的。
“能否帶我過去瞧瞧?”
青年半晌後才悶悶道:“走吧。”又忍不住在心裡頭嘀咕起來,怎麼京城派了個這麼年輕的姑娘過來?有何用,不又是白白填一條人命進來。
青年領著姝姝來到一間屋子裡頭,裡麵躺著不少染上瘟疫的病人,這屋子裡頭的病人應該都是剛染上沒兩天,青年道:“這屋子裡都是前兩日才染上瘟疫的,我師父就誰在這張榻上……”青年聲音小了下去,姝姝見榻上躺著的五十來歲的老者,老者臉頰通紅,正昏睡著……
姝姝小聲問道:“敢問可有病例記錄?”
青年道:“有的。”他就算覺得姝姝可能醫術不怎麼樣,但既然願意從京城裡頭來邊疆幫忙治療瘟疫,已經是難得可貴,這種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避開。
青年去把從發現第一個瘟疫病人的記錄到現在的記錄都取過來交給姝姝,“瘟疫大概是十二日前發現的,第一批染上瘟疫的已經死了很多人,還有幾個,不過都在另外間房裡頭。”園子裡,按照染上瘟疫的時間,把病人分成很多房間住著。
姝姝快速翻看著記錄本上的所有瘟疫病人的記錄,瘟疫從一開始的病人高燒,持續兩三天後,病人開始咳嗽,出現胸腔疼痛的症狀,到了第五六日的時候,開始全身疼痛,伴隨嘴巴裡的潰爛惡臭,然後是四肢,身軀,慢慢都開始長出紅色斑疹,流膿,惡臭,無藥可治。
“到目前為止,死了一百多人,沒有一例被治愈過。”青年的聲音越發的沉重,還帶著絲絲絕望,他喃喃道:“如果還是無法找出瘟疫源頭,隻怕全城都會被慢慢的染上瘟疫的,整個邊城都會覆滅。”
姝姝繼續翻看記錄,上麵寫著,所有的瘟疫藥方都試過,全無用。
甚至連軍醫院使大人根據病人病情研製出來的新藥方也是無用。
姝姝喃喃道:“怎會如此。”看著的確是傳染病源,但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就算是不常見的瘟疫,一些用藥或許無法治愈,但至少能夠延緩病情。
可所有藥都試過,全都不能延緩病情。
青年歎口氣,“你先看著吧,我去給你安排住處。”進來這裡麵,肯定是沒法子再出去的,外麵的士兵也不會放人的。
青年離開,姝姝過去病情最嚴重的病人屋子裡,剛進屋就能聞見一股子惡臭,姝姝看著躺在草席上的病人臉頰上都腐爛掉,屋子裡的病人們甚至都沒了動靜,姝姝走到其中一位病人的草席前,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但連最後一絲微弱的呼吸都快消散,如果再不快些,這屋子裡麵的人熬不過今天晚上的。
跟在姝姝身後的兩名暗衛都有些震撼,他們望著開始給這些已經渾身滿身腐爛,渾身惡臭的病人診脈的王妃,心裡說沒有感觸那是假的。
他們這些暗衛,當初都是孤苦無依的孤兒裡頭選出來的,見識了太多的人間疾苦,能入王府做暗衛已是幸運。
他們見過太多貴族階級的壓製,對普通的百姓毫無憐惜,貪圖享樂,京城裡頭的貴女們更是嬌生慣養的長大,吃不得丁點兒的苦頭。
而他們的王妃,哪裡是農婦手裡頭養大的,可到底是國公府的姑娘,何況還嫁給蜀王,明明可以做個雍容尊貴的王妃,卻偏生願意來到這種地方幫著窮苦百姓治瘟疫,很有可能一去不歸的地兒。
姝姝給病人診脈,掀開病人眼皮,用小棒撬開病人嘴巴觀察舌苔,最後用容器從病人身上腐爛的地兒取了些惡心的積液,這才轉身出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