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琪去經紀行上班,今天電視台進場來拍攝片頭,不知道這位導演是不知道她和許妙兒的恩怨,還是說看熱鬨不嫌事兒大。
“樊琪,你和許小姐要找到那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你們之間的眼神要有爭鋒相對的火光。”導演給樊琪說,“你之前是演員,你演過戲的啊!”
“誰跟她棋逢對手?”許妙兒對著樊琪翻白眼。
導演居然說:“許小姐這個眼神剛剛好。”
“好你個頭。”樊琪雙手抱胸站在邊上,眼神裡全是不屑,“參賽的那麼多男經紀不夠我跟他們比試的,我要爭鋒相對一個同性?難道說股票分了公母,所以股票經紀也要分男女?”
“剛才這段錄下來了沒有?”導演問。
“錄了。”攝像回答。
“就這段了。”導演說。
這個導演居然就這麼敷衍地抓了這麼兩個鏡頭,經過剪輯和編排之後,一天後播出了,畫麵裡她和許妙兒火,藥味兒十足。
湯遠超是懂營銷的,他周五晚上的股票欄目就邀請了許轄父女和廖繼慶師徒。
彆看這個時候聯交所成立不久,整個港股市值沒多少,跟幾十年後沒法比,但是,當年四會階段的混亂還在延續,股票經紀行林立,規模不大,數量眾多。所謂廟小妖風大,池小王八多,各種爛事兒層出不窮,各家之間的競爭就跟宮鬥似的。
長興和耀華算是業內的佼佼者,不過這幾年長興得益於南洋許家也進入港城金融業,資源比耀華更多,發展的勢頭比耀華更猛。
隨著差距的拉開,許轄看不上廖繼慶成天把眼光放在那些中小股民身上,無論是正式場合還是私底下,都發表過,經紀行也應該像酒店一樣進行分級,從入門到高端乃至奢華,讓大家各司其職。
這兩家放在一起,不擦出點兒火花也說不過去啊?
周五收盤結算完畢,樊琪和廖繼慶吃了便餐,一起來到袁氏大樓,今天進的是邊上的那棟樓,永新廣播電視台大樓。
有了上次陳至謙帶她來這裡,樊琪走進大樓就收到了很多人的目光。
她站在電梯口,聽見一個聲音:“琪琪!”
樊琪轉頭看去,竟然是跟林益和打得火熱的方嘉敏,這位方嘉敏在林太候選排第一,超過了給林益和生了一兒一女的嶽韻薇。
方嘉敏跟原主在內地就認識,一起拍過片子,來了港城之後,最初她們是一個經紀人,隻是後來方嘉敏靠著自己的付出往上爬了之後,幾次三番勸原主,不要太保守了,難道要一輩子窮死嗎?在原主麵前炫耀她的包和首飾。而原主哪怕自身條件再好,被陳至謙給管住了,紅不起來。兩人差距拉大,看著以前不如自己的方嘉敏,穿金戴銀,都能演女主了,自己還在跑龍套,兩人自然漸行漸遠,每次相遇最多也就點頭微笑一下。
既然關係不密切,樊琪跟她點頭,算是過了。
不知道今天這個方嘉敏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往他們這裡走來。
廖繼慶見狀跟她說:“我要找超哥聊兩句,你這裡好了,來六樓湯先生辦公室?”
“好。”
方嘉敏熱情過頭地牽住了她的手:“琪琪,好久不見了呢!你還好嗎?”
來了這裡這麼久,已經了解這裡,這個時代,圈裡人的想法,再說上輩子她還有一堆那樣的親爹親媽,彆人的生活她無權評價,隻能敬而遠之。
“挺好的。”
方嘉敏一臉八卦地說:“肯定很好,我可是聽說因為你,汪少陽都被趕出港城了,蔡家棟也被公司開除了。”
樊琪根本不知道汪少陽和蔡家棟的事,她認為汪少陽那天給她跪了,而且片頭也換了導演,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怎麼還會有這麼一出?
看樊琪這個表情,方嘉敏問:“你不知道嗎?”
“我不在這個行業裡,所以並不清楚。”樊琪搖頭。
“也是哦!你已經不拍戲了。”方嘉敏笑,“沒想到你老公有這樣的關係,以前怎麼不用呢?”
“以前我老公都不知道有這個關係。是袁爺爺看到我們奶奶的項鏈才找上門的。知道的話還會苦捱嗎?”樊琪抬起手腕,“我是跟廖先生過來做節目的,要不下次聊?”
下次不過是客氣之詞,樊琪想要擺脫方嘉敏,隻是這個方嘉敏卻不這麼想:“那我就跟你約了,明天周五,你和你老公都有空吧?一起出海玩啊?”
“我老公?”樊琪皺眉。
方嘉敏笑得特彆甜,勾住了她的胳膊,一副好姐妹的樣子。她說:“我現在跟林生在拍拖啦!他剛剛離婚,那個女人纏著他要結婚,他怎麼會要那個以前是太妹的女人做他的老婆。你老公的電視遊戲機他很有興趣,想要拿代理權,不過你老公一直沒給他答複,你幫個忙唄!港城一共就兩家,其他小型公司根本靠不住的。”
原來是為了上位啊?樊琪搖頭:“我不插手我老公的生意,隻能回去幫你問問,不能現在就答應你。
“這樣就很好了,等你消息。”方嘉敏很高興地要抱樊琪,樊琪退後了一步。
“我還有事,抱歉!”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消息?”方嘉敏問。
反正就是拒絕嗎?樊琪說:“明天早上十點之前?”
“好!”
樊琪進電梯上到六樓,去湯遠超的辦公室,她到的時候,廖繼慶和湯遠超剛好一起出來,湯遠超說:“你們先去現場,我去樓下接許轄。”
等湯遠超一走,樊琪跟廖繼慶開玩笑:“廖先生,他接許轄不接你哦!”
“我和他這麼熟悉了,他接我做什麼?”廖繼慶笑,“你和雅哲能不能學學彆的王牌經紀?雅哲話多,你又調皮,你讓客戶怎麼放心把資金交給我們?”
“我學許妙兒?”樊琪問。
廖繼慶噎了一下說:“那倒不用了。”
兩人一起進攝影棚,攝影棚的背景是維港的萬家燈火,上頭掛著幾個大字“股往金來”,年代感十足。
他們倆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坐在了對應的位子上。
很快湯遠超帶著許轄父女也進來了,父女倆坐在他們對過。
湯遠超到了中間的位子,他先跟雙方溝通了一下,直播開始,今天的主題內容是,已經膠著了一年的股市該何去何從?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長興經紀行的許轄先生和許妙兒小姐,許轄先生從業二十三年了,經曆過七三年股災……”湯遠超介紹了一番許轄的豐功偉績,又說,“許小姐是虎父無犬女,現在在長興經紀行的資深交易員,她管理的資產超過一千萬。”
如果拿上輩子的概念,一千萬不算什麼。但是,在港股一天成交額兩個億的情況下,一千萬真的不算小了。
介紹了許轄父女,湯遠超看向廖繼慶:“這邊是我們的老朋友,耀華經紀行的廖繼慶先生,還有一直稱呼自己是小股民的樊琪小姐。”
湯遠超轉過頭看向攝像機:“所以我們今天有許先生和廖先生這樣的經曆了牛熊的經紀行的老板,也有許小姐這樣有家學淵源的股票經紀,也有剛剛進入行當的樊琪小姐。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
許轄先發言,他分析當年的市場,因為股市搭平台已經搭了整整一年,所以確實到了選方向的時候,畢竟從1984年7月的822點漲到1985年6月的1698點股市已經翻倍了,而整整一年時間股市整個波動就在100點的上下區間震蕩,有了一個大幅度的上漲之後,盤了這麼久,有種**叫盤久必跌,他認為風險即將來臨。他的這個觀點,市場上有很多人認同。
但是樊琪覺得很意外,昨天晚上陳至謙跟她說他要去美國,容遠已經替他安排好了行程,他們倆說起股市,陳至謙說容遠認為從84到85是一浪上漲,85-86是二浪調整,接下去就應該是三浪上漲了。這才是上輩子的實際情況,接下去會是一波令人瞠目結舌的大牛市,然後再迎來慘絕人寰的大股災。
不是說許轄和容遠之間關係很好嗎?許轄怎麼會認為會大跌?要麼就是關係沒那麼好,容遠沒跟他說,要麼就是許轄很固執,雖然享受著許家和容遠帶給他的便利,但是並不相信年輕的容遠。
他說完,換廖繼慶:“我想從幾個方麵來討論一下,第一個是國際經濟的局勢……”
廖繼慶從國際經濟形勢,港城當前麵臨的機遇期,股市的投資機會,美元貶值帶來的流動性增加,他最後得出和許轄完全相反的結論:“我認為比84-85更為猛烈的上漲就在眼前。”
兩位行業大佬給出了完全相反的判斷,而且兩人的理由都很充分,各執己見,互不相讓。
許妙兒也發表了支持她爸的觀點,廖繼慶舌戰父女倆,順帶還要麵對不停打進來的觀眾電話的質疑。
一個電話進來,講了一大通之後,這位問:“所以樊琪是來做什麼的?坐在這裡當花瓶的嗎?”
這下話題轉到了樊琪這裡,樊琪笑:“我支持廖先生的觀點,本土資金和海外機構會湧入港城,未來地產股是反複可以炒作的主力股,如果你認為自己沒有那個本事,那就現在買入地產股,到年底看。”
“你說得倒是像真的一樣。”
“你看看,我發表了觀點,你又不信,可見我還是坐在這裡當個花瓶更好。對吧?”樊琪說道。
“好吧!不過我認為,能把你帶過來,足以證明耀華真的不夠專業。”
聽見觀眾這麼說,許妙兒瞥了樊琪一眼,不屑地笑了一聲。
“這位先生,我通過了股票經紀牌照,我已經有了執業資格,你怎麼能說我不專業?”樊琪看向廖繼慶說,“廖先生,今天爭論是爭論不出結果的,一切還是交給市場檢驗。不過,今天也算是長興和耀華拚眼光的時刻,各位觀眾剛好是見證。不如讓超哥這個節目破費一下,根據今天的觀點,半年以後看,誰說得對,送一個點石成金的獎杯,誰說錯了,送一個大嘴胡說獎杯?”
樊琪一個眼神給廖繼慶,表明自己挑事兒是專業的。
場外電話還沒掛斷,那位觀眾說:“好建議。”
這種話題,湯遠超當然願意,就問兩位:“轄哥、繼慶怎麼樣?兩位也算是港城股票經紀裡的頂尖高手了,願不願意來賭一把?”
廖繼慶欣然:“我當然願意為自己的觀點買單啦!”
廖繼慶這麼,許轄求之不得:“好啊!半年後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