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強都說她,有錢也不會過好日子,太摳門。
陳鳳霞還自我安慰,再過20多年,這可都是流行的國貨。現在,她是超前趕了把時髦。
哼!廣告打得好就是真好嗎?羊毛出在羊身上,那都是智商稅。
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她就覺得老字號的海鷗洗發膏蠻好。
陳鳳霞洗完頭發還用了護發素,又是個國貨老品牌,蜂花的護發素
。沒彆的原因,還是便宜唄,這麼大一瓶,價格跟人家小小的一支都差不多。
她往手心擠上一大坨朝頭發上抹,都不心疼。
洗完澡衝乾淨頭發,陳鳳霞又往身上抹潤膚霜。
她是乾皮膚,天氣一冷,胳膊跟腿上的皮屑尤其是小腿就跟下雪一樣,又癢又難受。早早抹好了潤膚霜,自己也少受點兒罪。
陳鳳霞忙完了再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居然也是香噴噴的,都洋氣嬌嫩起來了,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拿毛巾擦乾頭臉,換上乾淨衣服,棉毛衫棉毛褲外頭隻罩了件外套,就推開浴室的門,往房間去。
結果她一抬眼睛就心裡頭哎喲一聲,幸虧她還穿了件外套呢。
為什麼?家裡多了客人唄。
坐在客廳裡頭的中年男人年紀隻比鄭國強大幾歲,看著卻比他蒼老10歲不止。
他局促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同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啊,鳳霞,大晚上的還跑你們家來。我們走錯地方了,去你們家原先住的地方,繞了半圈才問過來。”
陳鳳霞趕緊跟人點頭“哎喲,三哥,你太客氣了。不好意思啊,我進去換件衣服。”
她趕緊進臥室,也顧不上再找電吹風吹乾頭發,就拿了條大毛巾裹住腦袋,笑著端了花生出來放在桌子上,抱怨丈夫“你連杯水都不曉得倒給三哥三嫂喝嗎?”
說是三哥三嫂,其實客廳裡頭坐著的一男一女跟他們家沒什麼親戚關係,不過是村裡頭的人都這麼叫而已。
天生長著掃帚眉的三哥趕緊攔著她“哎,鳳霞,你彆跟我們客氣。是我們不要喝水的。”
“哪有這個道理?一杯水而已,我們家還端不出來嗎?”林鳳霞倒了兩杯茶擺在客人麵前,又特地抓了把花生放在三嫂手邊,主動招呼,“三嫂,你吃花生啊。今天剛炒的,是我們老家的花生,香著呢。”
中年女人紮著個耙耙頭,看上去比她丈夫更加局促。陳鳳霞正對著她笑的時候,她才答應了一聲,抓了花生在手上就悶頭吃,一句話也不說。
陳鳳霞暗自感慨,三嫂還真是跟上輩子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人打交道。
說起來三嫂還是鄭國強小學時的同學,隻限於小學時代
。她之所以沒繼續上初中,倒不是家裡人不讓,而是她成績實在太差了。
三嫂都讀完小學了,居然除了自己的名字跟一二三之外,其他的字一律不會寫。
陳鳳霞聽了都不可思議,就是有人在學習上不開竅到這份上。
上輩子,三哥三嫂跟陳鳳霞和鄭國強一樣,都在江海打工。
後來三哥上年紀了也沒進過固定的工廠,工地上找不到活他就回老家找事情做。三嫂倒是沒走,在市裡頭當住家保姆,專門照應身體不好的獨居老太太。
一般情況下,這種主顧是最不受歡迎的。因為老太太伺候起來麻煩啊。
可是三嫂偏偏樂意這樣的主顧。因為隻有跟這種老太太在一起,人家才不嫌棄她嘴巴笨不會說話,她也不用特地和旁人打交道。
陳鳳霞知道對三嫂來說,非得跟人講話是種折磨,便也不強行拉著人家話家常,就坐在旁邊聽兩個男的說話。
看到陳鳳霞沒離開的意思,三哥表情有些尷尬,還下意識地搓起手來“國強啊,那個貸款的事情就算了吧。彆到時候拖累了你丟了工作。”
陳鳳霞心中的鼓立刻敲了起來。
貸款,丟了工作?
這兩人登門是想找鄭國強幫忙做擔保,從銀行貸款買房子呢。
她趕緊開口勸人“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旁人我們可能還會疙疙瘩瘩的,但三哥三嫂你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絕對的實在人。不放心誰,我也不能不放心你們。
買房,我支持你們買房,你們家小英還比我們明明大一歲,剛好可以轉到江海來上初中。那邊有不錯的學校呢,老師教的好,你們又在旁邊盯著,孩子肯定能上進。”
三哥三嫂家的小英當年好像是上了幼兒師範,畢業後先是在江海的私人幼兒園乾,談了個本地的男朋友,兩人感情很不錯。陳鳳霞還在街上撞過兩回他們壓馬路。
她男朋友一點兒城裡人的傲氣都沒有,跟著小英喊陳鳳霞嬸嬸,大大方方的,絲毫沒覺得這樣的親戚丟人。
那個時候,陳鳳霞都等著喝這倆小年輕的喜酒了。
但男方家裡頭嫌棄小英家在江海沒根基,爹媽不同意,最後兩人還是散了。
後來小英就回了老家
考了個鎮上幼兒園的編製。此後結婚生子,人生也是順順當當的,似乎沒什麼不好。
隻是這人吧,有的時候隻要稍微站高點兒,情況好點兒,選擇的範圍就能大許多。
三哥跟鄭國強一塊兒喝酒的時候,就說自己對不起姑娘。
要是他家在江海有房子,紮了根。說不定姑娘也就能留在江海,跟那個小夥子成了。
他不怪飛了的女婿家勢利眼。結婚這種事向來都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有女兒的人家不想女兒跳火坑,討媳婦的人家也不願意自己扶貧啊。
誰心裡頭沒杆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