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霞剛想開口跟丈夫歎回氣,鄭國強就捂著胸口表示謝天謝地。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他老婆:“嗯,現在開公司要十萬塊的注冊資本。”
陳鳳霞瞪大了眼睛:“十萬塊!”
她的老天爺哎,不是說現在鼓勵從商嗎?現在普通人一年都掙不到一萬塊啊。這十萬塊錢要怎麼攢起來?
這完全就是不讓人做生意。
鄭國強笑眯眯:“這算少的了,房屋中介屬於服務性公司,在科技開發、谘詢、服務性一類裡,注冊資金最低。依次往上,以商業零售為主的公司要三十萬,以商業批發為主的是五十萬,以生產經營為主的公司人民幣也是五十萬元。”
他最近籌備物業公司的事,對這些門兒清。
陳鳳霞完全不曉得要說什麼了,她長長地籲了口氣:“難怪說越有錢越有錢,你們就是不想讓老百姓掙錢。”
能拿出五十萬的那都是大老板,人家可不得越有越有嘛。果然有錢人才能開公司哦。
鄭國強委屈:“這又不是我規定的。再說了,注冊公司手上有錢,才說明有基本實力,不是空手套白狼的騙子啊。”
他曉得他老婆手上沒錢注冊公司他就放心了。不然天知道他老婆還能捅出什麼窟窿來。
鄭國強安安心心地牽著兒子的小胖手坐公交車去上元了。
陳鳳霞可不相信大家都掏這麼多錢辦公司。
為什麼?因為旁人她不知道,陳文斌的個性她可是看得死死的。
這人連在上元縣一口氣吃下五套房子都全靠銀行貸款。讓他一把頭掏出五十萬,做夢吧。
彆說他不樂意,就是他願意,他八成也是拿不出這麼多現金的。
他的錢,永遠在錢生錢的道路上,從來不可能躺在銀行睡大覺。
從某種意義上講,陳文斌才是真正的買賣人,商業生產者。
上輩子,所有人都說房價會漲的時代,他也沒投資幾處房產。估計就是他的個性所致,他不願意錢放死了不動。
陳鳳霞就奇怪,陳文斌不拿出那五十萬,又到底是怎麼開起來的公司呢?他也沒個合夥人啊。
彆說,人還真不禁惦記,尤其是陳文斌這種無孔不入的角色。
陳鳳霞剛琢磨他沒兩分鐘,客廳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那頭的陳文斌聲音透著煩躁:“姐,阿媽去你那邊幫兩天忙,好不?”
陳鳳霞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要,阿媽年紀大了,我可不能累著阿媽。還是請她老人家照看大孫子吧。”
她瘋了她。好不容易當家做主過上太平日子了,她給自己請這尊大佛回家。
上輩子,陳高氏不是沒在女兒家住過。
那個時候,陳大爹已經因為胃癌走了。陳高氏腿腳不便,在鄉間獨自生活孤苦無依。
陳鳳霞害怕這個老娘一個人留在老家,到時候死了都沒人發現屍首,就試探著問女兒可不可以接老人來家裡住。
鄭明明念小時候外婆待她的好,沒意見,還張羅著給老人買了一堆東西。
結果這老太太住進她這個女兒家裡頭就天天指指戳戳,動不動就對鄭國強橫挑鼻子豎挑眼。
明明帶她去吃自助餐,她自己貪吃壞了肚子,完了卻委屈說是外孫女兒花了錢,她不敢不吃。
氣得鄭家人腦殼疼。陳鳳霞也受不了她,借著回鄉祭祖的機會,又把她送回去了。
這輩子,無論如何,陳鳳霞都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阿媽住她家了,阿爹是不是也得來江海?
她家小院就兩室一廳,阿爹阿媽來了住哪裡?難不成還讓自己跟丈夫睡客廳?
想都彆想!
陳文斌還在那頭委屈:“阿媽在我這邊更辛苦,上次小二子住院,阿媽還暈過去了。”
陳鳳霞冷酷無情:“哦,那應該是熱的。”
嗬嗬,兩個大人帶個滿了月的小孩,愣是把孩子捂到中暑。要不是陳敏佳感覺弟弟不對勁,說不定這孩子等不到送醫院就沒命了。
當時那叫鬨得一個雞飛狗跳。
醫生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高桂芳哭喊著要跳樓,陳高氏也說不活了。
陳文斌給自己這個姐姐打電話了,可惜電話陳鳳霞不接,BB機陳鳳霞不回,擺明了置身事外。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陳文斌還想搭升了官的鄭國強的路子,當然不敢招惹陳鳳霞。
不過這人也做得出來,直接讓他女兒陳敏佳放學就去嬢嬢家。
他理直氣壯,家裡一個大人都沒有,小孩不去嬢嬢家去哪兒?
陳鳳霞也沒意見,反正兩個小孩玩的好,讓她們自己玩去。大人的事情,不該牽扯小孩。
至於陳高氏這個老娘,她還真不擔心老太太會想不開。
為啥?大孫子人還在醫院不曉得好賴,她怎麼會真尋死。
等人好了,她就更加沒理由自我了結了啊。
還有高桂芳,那也不用說。這可是個自己親骨肉送出去都不吭一聲的狠角色,殺伐果斷堪比武則天。
她陳鳳霞吃飽了撐的,替人操這份閒心。
現在陳文斌舊事重提,依然頭大如鬥:“姐,你是我親姐哎,你就看著我生不如死?我現在連家門都不想邁,我快被阿媽跟高桂芳逼瘋了。我求求你,你就讓阿媽去你那兒吧。”
陳鳳霞嗬嗬。
一山不容二虎,陳文斌跟高桂芳出來打工早,兩代人沒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幾年。
現在知道遠香近臭了吧。
她懶得聽陳文斌訴苦,就直奔主題,戳破那層窗戶紙:“你是說阿媽不能再在你家待下去了是吧?”
陳文斌大喜過望,卻還想再維持臉麵上的好看:“主要是我怕阿媽太累……”
“彆跟我扯沒用的。”陳鳳霞不耐煩,“阿媽不能待你家,你送她回老家不就完了?”
陳文斌是典型的偽君子,假好人,支支吾吾:“這都不好看,人家要講我娶了媳婦忘了娘,容不下親媽的。”
陳鳳霞冷笑:“這不就是事實嗎?你家高桂芳嫌阿媽服侍的不好,為什麼不喊她媽過來?這些年,她不也孝敬著她媽嚒。
要真心疼老人,你們為什麼不請個月嫂鐘點工?不放心外人乾活,老人當監工也行啊。
哦,一個人當成三個人用到現在。你老婆出月子了,小孩長穩了,你們就容不下人了。你沒長眼睛看,阿媽這兩個月可睡過一個安穩覺?
講個不好聽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捂壞小孩這個事,就她當奶奶的有責任嗎?你們這兩個爹媽是死人啊!”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隔了半天,陳文斌就冒出幾個字:“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陳鳳霞鼻孔裡頭出氣,“回老家!你以為誰真犯賤愛伺候人啊。明天就是芒種,該收菜籽麥子耕田插秧了。阿爹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你送阿媽回去,順帶著大忙。”
陳文斌先開始一疊聲地喊妙,他怎麼就沒想到這茬。一聽陳鳳霞喊他乾農活,他又開始叫苦:“我哪有功夫管這個,我現在正是關鍵時期。”
眼下他手上的大工程結束了,在上元縣也就是小打小鬨,不過幾十萬的小工程。他還想磨下那個百萬的大工程呢。
陳鳳霞服了這人:“你自己不想動,就不會請麥客啊。你彆忘了,阿媽兩個月乾了三個人的活,你就是一天給人十塊錢,兩個月也是一千八。你彆跟我哭窮,彆以為我不曉得你有錢,光你那個公司注冊就要五十萬。”
陳文斌立刻警覺,生怕這個姐姐問他借錢。
他趕緊強調:“什麼五十萬啊,我哪有那錢!”
陳鳳霞哼哼:“你當我傻,公司法寫的清清楚楚。你這種生產經營類的公司,最低注冊資金五十萬。沒這錢,你哪來的公司。”
“嗐。”陳文斌放下心來,“你說這個啊。哎喲,我花六千塊錢找人買的。工商局門口,這種人專門幫人家開公司。他給我賬戶上打進去五十萬,等到手續辦完了,立刻抽錢走。”
陳鳳霞目瞪口呆:“就在工商局門口?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真不怕被抓。”
陳文斌嫌棄姐姐大驚小怪:“你還以為這算什麼秘密不成?我跟你說,市麵上起碼有八成以上的公司都是這麼來的。你以為工商局的人不知道嗎?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有的就是裡麵的關係。不然你以為手續為什麼能辦那麼快?”
陳鳳霞這才了然。
五十萬不是小數字,現在銀行的利率可不低。要是公司手續一拖半年,人家利息損失都嚇死人了。
陳文斌又開始哭窮:“所以你弟弟我就是空架子,我真沒錢。姐,你可得讓姐夫照應著點我,不然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陳鳳霞“哦”了一聲,表示明白:“我曉得了。我會告訴你姐夫,你公司沒錢的。大工程還是彆找你了,省的你拿不出保證金為難。”
陳文斌驚呆了,喂喂喂,陳鳳霞,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惜電話已經被殘忍地掛斷了,陳鳳霞壓根沒給他舌燦生花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公司注冊資金是當時的規定,現在標準跟那時不一樣。包括陳文斌的解決方法,在那時也是常態。不要以現在的標準看待當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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