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霞笑道:“那就讓冬爺給你們解釋,正好也學學文化。省得後頭教育小孩好好學習時,人家懟你們當初自己為什麼不好好學。”
用那句時髦話來說,中國家長就是自己飛不了便下個蛋,逼著蛋飛起來。
屋子裡頭的人都笑了,老板就愛說俏皮話。
陳鳳霞點點頭:“行了,過幾天我就把這邊清出來搬走。這裡房子家具什麼的都留給你們用,省得後麵天冷了你們再來回跑太辛苦。”
眾人大喜過望,那就是說他們也有了宿舍,不用再另外掏錢在外頭租房子了。
陳鳳霞笑道:“我能想到的,我都儘力做了。後麵你們要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儘可以開口,大家好商量。說不定私底下搞的東西,還沒開口提拿到的多。好了,廢話不多說。你們忙著,我也出去辦事了。”
陳鳳霞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對是錯。這事兒她沒經驗。
彆說上輩子她沒管過人,就是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她發狠要過上好日子,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把生意規模做到這份上啊。
秋菊他們不同於三哥三嫂。
後者是她上輩子認識了幾十年的人,知根知底。
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即便際遇變了,心境不同,但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就好比三哥三嫂,現在燈市口這邊的小吃攤,她陳鳳霞完全不插手,可以說沒有提供任何助力。但他們兩口子依然規規矩矩的交分紅,給的數目真不能說少。
陳鳳霞都想著最多再讓他們交到秋天,後麵自己是一分錢都不能收了。
要說她投進去的本錢,這麼長時間,她早就收回頭了。
要說街頭牛排街頭披薩的創意,那也不是她的獨門秘技。不說20多年後,就是現在,人家國外也早就有地方這麼做了。
既然不給人家掙錢,那她就不能收錢。彆搞得為了占這點便宜,到時候叫人說不上嘴。
三哥三嫂那邊好商量,兩口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
秋菊他們可不好說,現在瞧著是沒大問題。但人心隔肚皮,幾年的功夫都未必認得清一個人,幾個月又能真看清楚什麼。
況且就是這幾個月的時間,自己在外頭東奔西跑的,跟他們的接觸也極為有限。
說不定她看到的,全是假的。
陳鳳霞在心中歎了口氣,自我寬解:你不是跟餘佳怡說,但凡是個人都可能犯錯誤嗎?那你也就是個普通人,你做的決定是錯的,不也正常的很嗎?既然這樣,現在有什麼好糾結的呢?走一步看一步唄。對的就堅持,錯的就改正,改不了的就當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儘可能不犯就是了。
陳老板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
等坐車到達幸福之家時,她連小院被蛀蟲搬空了的畫麵都設想出來了。
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於是陳鳳霞進幸福之家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著的。
倒叫等在屋裡的人嚇了一跳,趕緊放下了手上的水杯。
陳鳳霞看清人,趕緊上前示意她坐下,笑著自我調侃:“哎喲,我又不是領導視察工作,你還要站起來夾道相迎啊。”
鄒母有些局促,乾笑道:“你就愛說俏皮話。”
幸福到家成立後,鄒母沒有跟小趙一樣,索性結束的手上的事,全心全意乾房產中介;而是繼續沿襲以前的老套路,在批發市場一邊賣鹹鴨蛋,一邊搞推銷。
陳鳳霞沒勸她,她的情況跟小趙又不一樣。說個不好聽的,就是幸福之家辦不下去,小趙到時候還能結束停薪留職,繼續回活動中心上班。
鄒母就不行了,連條退路都沒有。
況且她人在農貿市場也有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除了推銷房子勸人落戶之外,她還可以賣商鋪啊。要說誰想買鋪子,肯定是做買賣的人啊。
如果不是怕被人家農貿市場的管理員直接打出去,陳鳳霞都想在全市各個農貿市場大喇叭裡頭打廣告,推銷自己代理的商鋪。
她一邊招呼小慧將店裡目前代理的商鋪資料拿過來,一邊笑著調侃鄒母:“怎麼,景山的鋪子你已經賣完了?哎喲,上元縣政府肯定得給你頒個大大的牌匾。”
鄒母苦笑:“你就笑話我吧,地方那麼偏,哪有那麼快。我好說歹說才出手兩間。”
陳鳳霞點頭,意味深長:“要是好賣,人家也不找我們賣了,更加不可能給這麼高的傭金。這就要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說真的,那邊的鋪子要是不好,我也不可能自己拿,這就是投資。”
鄒母局促地點點頭:“我曉得,我一定好好推銷。”
陳鳳霞將資料遞到了她手上:“那行,你先忙著,有什麼事情回頭找我。”
鄒母趕緊擺手:“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看就好。”
陳鳳霞也沒跟她客氣,自己手上真是一堆事。在幸福到家點過卯之後,她又去夢巴黎盯著。
剛進屋,餘佳怡就過來找她簽字報銷。等拿到單子之後,年輕姑娘就抿著嘴巴,小心翼翼地看著陳鳳霞:“老板,咱們這兒需不需要歌手?”
上次陳老板說,以後夢巴黎還提供婚禮跟妝服務,她看人家辦婚禮的時候也會請些歌手司儀之類的人過來湊熱鬨。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把這方麵的業務給籌備起來?
陳鳳霞看著她笑:“你有什麼人推薦嗎?”
餘佳怡的臉刷的一下紅了,這事兒她還真有假公濟私的嫌疑。
“是我一個老鄉,江海越劇團的,特彆有才華。上小學的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文藝骨乾,後來被選去了戲曲學校,定向培養的刀馬旦。畢業以後就進了越劇團。”
那個時候他們老家的人可羨慕她了。越劇團啊,鐵飯碗,國家乾部身份呢。
結果時代浪潮洶湧澎湃,越劇團在改革的激流中也每況愈下。現在還有幾個人聽戲呀?大家都愛聽搖滾樂,聽流行歌曲。越劇團演出門票賣不出去,去年工資就發不出來了。
大家本來還想咬咬牙扛過去呢,沒想到上頭一道命令下來,越劇團也得改革。改革的第一步是什麼呀?優化人員結構,簡單點兒講,就是下崗。
餘佳怡的這位同學年紀輕,資曆淺,也沒什麼背景,當然就成了第一波被掃地出門的人。
餘佳怡歎氣:“她從小就在藝校學唱戲,畢業之後直接進劇團,除了排練就是上台演出都沒怎麼跟外界接觸過。現在讓她出來,她都不知道該乾什麼。夜總會的歌手她應聘過,進去唱了沒幾晚,就有老男人硬逼著他喝酒。完了同個場子演出的女歌手還嫉妒她,說她勾引老板,偷偷在她的衣服裡頭放玻璃渣。”
陳鳳霞聽的直擺手,夜總會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彆說她那個沒怎麼接觸過社會的朋友了,一般人都應付不過來。
餘佳怡苦笑:“可不是嚒,我喊她吃飯,她哭的連口水都喝不下去了。其實她特彆有才華,雖然學的是越劇,可是流行歌曲她也能唱,唱的就跟磁帶裡頭一樣。我們都說她沒趕上好時候,不然肯定是個歌星。”
餘佳怡忐忑不安地看老板,“陳總,你看能不能讓她先過來打打雜。要是有機會的話,再讓她去人家婚禮上表演?她唱歌真的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