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春節,又?叫陳文斌給禍害了。
這?回還去金錢湖彆墅過什麼年啊,老頭老太太氣得立刻收拾行李回老家。他倆感覺自己沒臉見女兒?女婿了。
家裡老人一動,晚輩哪裡有留下的道?理,當然得包袱款款地跟上。
陳敏佳一邊疊衣服一邊對表妹歎氣,心?情複雜到爆.炸:“我真不想回去看我爸。”
去年她爸被人捅了,開刀切脾臟,她嚇傻了哭得要死。後來知道?他和她媽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她又?感覺惡心?得不行。
今年她爸居然蹲了一個月的看守所。雖然他口口聲?聲?什麼不送錢就接不到工程,他是?被冤枉的。可嬢嬢也做生意啊,嬢嬢的生意又?不比他小,嬢嬢怎麼就沒這?些事?
鄭明明想了想,倒是?沒一腳踩死舅舅:“大概是?因為性質不一樣吧。我媽的生意,一單不成還有下一單,主要麵對的是?顧客。就這?樣,平常也少不了送禮。網站弄的那個拜年大禮包,你看我媽一口氣要了多少單,不都是?送出去的一點兒?小心?意嗎。我媽都這?樣,何況你爸。你爸這?邊,但凡有一個人卡手續,你爸的房子?就蓋不下去。”
她歎了口氣,老氣橫秋道?,“如果不用花錢燒香拜神,你爸也不想掏這?個冤枉錢吧。”
就舅舅的個性,從?他口袋裡掏錢就跟要他的命一樣。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會掏腰包呢。
陳敏佳一愣,回想起?自己父親那滑不留手的個性,居然被表妹的理論給詭異地服了。
好像才?真是?。
於?是?她下樓麵前站在車子?前滿臉討好笑容的爸爸,終於?沒扭過頭直接走人,而是?了句:“嬢嬢拿到駕照了,你跟嬢嬢輪流開吧。”
爸爸眼?底全是?青黑色,瞧著不知道?多久沒睡過安穩覺了。
唉,她又?不是?傻子?,真相信看守所社?會主義好,積極改造陽光普照。要是?看守所真這?樣好的話,那大家乾脆排隊進看守所混吃混喝好了,起?碼頓頓有大米白麵吃。
陳鳳霞看了眼?弟弟,到底不敢坐他開的車,直接上了駕駛位:“
我來開吧。”
陳文斌嘿嘿乾笑:“讓我姐夫開唄,姐夫不學車嚒,正好在路上找找感覺。”
他話音剛落,就遭遇了一車人的怒吼:“你要死啊!”
陳敏佳真是?看爸爸哪哪兒?都不順眼?:“姑爹才?學了一個月,還沒拿到駕照呢。你要姑爹無證駕駛嗎?”
陳文斌訕訕地笑,往後排挪:“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這?不是?陳文斌常開的那輛,而是?徐副總曾經開去工地的麵包車,倒是?剛好能塞下一家老小。
但陳家老兩口堅決表示自己寧可倒公交車都不要和陳文斌坐在一輛車裡。現在他們看到這?人就氣得慌。
最後實?在沒辦法?,還是?高桂芳開著她廠裡的小車帶陳文斌回老家。
陳文斌出看守所都沒找過老婆,這?會兒?卻要跟人待一路了。
車子?一前一後往老家行駛的時候,陳敏佳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顫抖。她莫名緊張,爸爸媽媽會什麼呢?媽媽會不會覺得爸爸實?在太麻煩,就跟顆□□似的,煩死人了,不如索性離婚拉倒?
反正他們複婚了跟沒複婚似乎也沒啥區彆。
她一路忐忑不安,以至於?隨聲?聽裡播放的英文磁帶,她壓根就沒聽清楚到底了什麼。糟糕,回頭她還得再重新聽一遍。因為作業要求就是?聽完這?個故事之後,自己再用自己的話複述一遍內容。
但是?現在,她顧不上什麼作業了。
車子?一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媽媽的小車旁,小心?翼翼地看裡麵的動靜。
高桂芳解開安全帶,笑著主動告知女兒?:“睡覺呢,一上車就睡著了。”
陳敏佳看著躺在車子?後排睡得呼打成雷的爸爸,頓時氣到要瘋掉。合著他從?上車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睡覺啊,不然他怎麼會坐後排?副駕駛座上又?沒人!
憤怒的初中生重重地關上了後車門?。
原本睡得正香的陳文斌叫這?一下給驚醒了,開口就是?:“大哥我錯了,我有錯我認罪。”
著,他慌慌張張的,掙紮著爬起?身,居然跪在了後排座位上。
陳敏佳驚呆了,完全反應不過來,爸爸在乾嘛?
鄭國強不放心?
這?對父女,怕他們吵起?來會讓嶽父母更生氣,就追過來看動靜。瞧見車裡人的樣子?,他立刻伸手捂住了陳敏佳的眼?睛,聲?音帶著笑意:“沒事,你爸跟你開玩笑呢。桂芳,你帶佳佳過去吧,我跟文斌抽根煙再回家。”
陳文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看守所裡,不會有人在他睡覺的時候直接給他洗冷水澡,然後用毛巾係成疙瘩沾上水,狠狠地抽打他。他不能呼救,外麵的看守會當成聽不到,最多他喊得狠了,他們會過來罵一聲?:“不要吵!”
後果就是?,他會被打得更慘。
他知道?有人搞他,趁機估計針對他。即便老徐在外麵給他塞了錢,他們也不會對他下手輕點兒?。
一個月的時間下來,他身上就沒一塊好肉。
前頭爹媽打他時他喊痛,真不是?故意裝樣,是?他身上的傷沒好,的確一碰就痛得吃不消。
高桂芳帶著女兒?走了,鄭國強才?拉開車門?坐到陳文斌身旁,抽出香煙遞給他:“來一根?”
陳文斌接了香煙,含在嘴裡,等到鄭國強幫他點燃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兩隻眼?睛看著車窗前方,倒是?不複剛才?嬉皮笑臉的模樣。
鄭國強沒出聲?,隻一口接著一口抽煙。待到他開了車窗往外麵彈煙灰時,陳文斌才?發狠一般起?誓:“姐夫你放心?,這?事我記著,我一定會把你的位置還回來。”
鄭國強倒是?不太在意:“不這?個。”他隻問小舅子?,“倒是?你,現在是?個什麼章程?”
陳文斌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夾著香煙的手在顫抖。
這?一回他能放出來,是?下了血本。彆什麼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的屁話,從?上到下的官,從?大到小的官,你搬出法?典一條條地挑,從?頭到尾沒一點事的,能找出十根手指頭,他跪下來管你叫爹。
真要查,多多少少,總歸都能查出來。你要這?是?一身清白,結果就是?像他這?個姐夫一樣,直接叫人雞蛋裡挑骨頭,直接抹個乾淨。
所以,他陳文斌不講矯情話,他不乾淨他承認。你讓走在泥巴地裡的人腳底不沾泥水,你逗哪個呢。但
是?,他不覺得自己的這?些不乾淨就得蹲牢房,比他過分的人多了去,起?碼他沒謀財害命吧。
既然如此,憑什麼讓他把牢底坐穿?排資論輩也輪不到他。
他要出去,不然在裡麵哪天突然間意外死亡,他叫屈都找不到鳴冤鼓。
他還要乾乾淨淨地出去,他要把小孩培養成當官的,當大官的,才?不要天天陪著笑看人眼?色。
要實?現這?個目標,簡單,拿錢開道?。他不過是?被掃到台風尾的小蝦米,真找對了門?路,花夠了本錢,也就平安無事了。
這?四個字出來輕鬆,送出手的可是?金山銀山啊。
鄭國強微微歎氣,小舅子?開的是?麵的而不是?他那輛小轎車,估計車子?已經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