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濬板著臉反駁道:“雪花聲哪有這麼吵?”
哥兒往外瞅了眼,有點遺憾沒有下雪,能來個當場比。
他也沒太失望,分了一盤酥瓊葉跑去和吳氏獻寶,叫吳氏也吃吃看是是能吃出下雪的聲音。
吳氏還沒聽過這種吃法,依言取了一塊吃給他聽。
哥兒聽完立刻跑回去和丘濬分享自己的偉大發現:“斯吃出的是雪,我吃出的是大雪!”
丘濬無言以。
你子也知道你是斯呐!
李兆先幾聽得都笑了。
一屋子大孩鬨鬨騰騰地吃飽喝足,便收起興頭紮進書堆裡去。
丘濬家的書是的多,李兆先珍而重之地取下一本自己尋了許久的書,與坐在書案後的丘濬道了聲謝,端端正正地坐下看書。
每每看得有點疲乏了,就跟著哥兒他們出去遛彎。
一轉眼就在丘家消磨了半天。
要是隻有自己來,哥兒是會在丘家蹭飯的,過多了他就沒留下了,省得這麼多把丘濬給吃窮了。
一群子齊齊告退。
丘家一下子安靜下來。
吳氏丘濬說道:“是個討喜的孩子,和他待在一起總覺得麼煩惱都沒了。”
丘濬會承認這種事,冷哼道:“本也沒麼煩惱。”
貪嘴吃點新鮮的,非說麼“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年紀怎麼這麼有能耐呢?!
哥兒玩夠了,很滿足地回家吃午飯,還趁機關了他大哥一句:“過了元宵,哥你是是要去讀書了啊?”
王守仁最近呼朋喚友玩得很開,聽哥兒這麼一提,也到了自己即將入學的事。
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哥兒瞅見他哥的臉色,積極給他哥分享起自己從謝遷那裡聽來的國子監異聞錄。
嫌飯菜難吃,挨鞭子!
去外堂串門,挨鞭子!
屢改,削籍流放!
退學,砍頭!
就問你怕怕,就問你怕怕!
王守仁聽著哥兒在旁邊嘴叭叭,臉黑黑地伸手把他上下嘴唇捏成鴨嘴巴,讓他再說出種種危言聳聽的話來。
洪武大帝那會兒還沒遷都呢,國子監的那顆頭遠在南京的南國子監,和他們北國子監有麼關係!
王家的飯桌上熱鬨得很,謝家、李家的飯桌則是在聊早上在丘家的熱鬨。
謝豆正是喜歡分享的年紀,早上從哥兒那知道種新鮮吃法,忍住用孩童獨有的稚言稚語和家裡分享起來,從楊萬裡的酥瓊葉講到陸遊的“紙上得來”,又從陸遊的“紙上得來”講到哥兒的大雪雪論。
他曉得楊萬裡和陸遊是誰,隻覺特彆好吃又特彆好玩。
他也跟著哥兒讀書讀詩,怎麼就讀出這麼有趣的東西呢!
於自家兒子這個疑問,謝遷也沒法解決。
畢竟一萬個裡頭都一定能出一個哥兒這樣的。
謝遷道:“你多與哥兒一起玩便是了。”
謝豆用力點頭。
另一邊,李家父子倆也聊到了丘家發生的事。
李兆先年紀比謝豆他們大,僅關注了吃吃喝喝的事,還旁聽了哥兒請丘濬的問題,隻覺這孩兒很一般。
那些問題連他這個蹭聽的都覺得獲益良多。
彆有天分怕,怕的是彆有天分還努力。
“你既然有此感悟,便該定下來好好讀書才是。”李東陽道,“你也十五歲了,早該收收了,莫再整日嬉玩誤了舉業。”
李兆先連忙應是。
傍晚狐朋狗友再來約他去玩兒,他竟是又拒絕了,說是要在家看書。
狐朋狗友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李兆先來,誰負責給錢呢?
李東陽從下嘴裡得知這一情況,覺得非常欣慰,提筆寫了篇章感慨此事。
作為茶陵詩派的領頭、未來有望把持壇十餘年的領軍物,李東陽時刻保持著的基本習慣——
管發生點啥事都要情實感地寫詩記錄一下。
比過去這些年裡頭,他回湖南茶陵家省親時攢了本《南行稿》,北上京師參加科舉又攢了本《北上錄》。
反正就是去到哪寫到哪,忠實而詳儘地記錄自己的日常體悟。
所以,於這麼有意義(讓他兒子奮發上進)的一天,李東陽當然得用自己優美的辭記錄一下。
寫完以後,那就該的另一個基本習慣上場了——
在朋友圈裡廣泛發布。
邀親朋好友一起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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