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可以,他老師謝遷可以,他老師楊廷和還是可以!
由此可見,這不過是大明讀書人基礎技能罷了!
兩個人湊一起閒扯了一會,李兆先還是把帖子留下了,讓文哥兒早去王家玩兒,下午去他家玩兒,兩邊都不耽擱!
反兩家離得不算太遠,多走幾步累不著文哥兒。
文哥兒一琢磨,這個可以有,立刻應了下來。
文哥兒送走李兆先,金生回來了,是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啦?”
文哥兒不由追問。
金生道:“沒什麼,是丘尚書似乎不太高興。”
金生剛才把謝家、楊家、丘家都跑了一遍。
謝楊兩家都是托下人遞個而已,唯有丘家是在撞了丘濬。
本來丘濬還好好的,等他說完文哥兒要去王家赴約後丘濬臉色冷了下去,冷哼著說了句“愛來不來”。
文哥兒聽了金生轉述的,有摸不著頭腦。
難道老丘想到旬休日見不著他,特彆不開心?
他,王小文,真是太討人喜歡了!
文哥兒道:“這個好辦,我這去哄哄他!”
金生聽文哥兒這麼說,然與奶娘一起陪著他出去。
丘濬剛到家沒多少久,聽人說文哥兒跑來了。他繃著一張臉,睨向蹬蹬蹬跑進來的文哥兒:“再過一個時辰快夜禁了,你跑過來做什麼?”
文哥兒張來:“聽金生說您到家了,我看天色還早過來了。”
平時丘濬要去禮部當值,他過來借書看碰不著人,幾天下來確實攢了不少疑問。來都來了,他立刻搬出昨天看過的一本書,湊到丘濬身邊開始提問。
丘濬橫他一眼,終歸還是和平時一把文哥兒的疑問挨個解決了。
飯到了。
文哥兒一都不懼丘濬黑臉,愣是在丘濬家蹭了頓飯。
當文哥兒吃飽喝足、準備踏著夕陽歸去,丘濬又橫了他一眼,開問:“你怎麼又要跑王閣老家去了?”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掌管朝廷的官員任免。
王恕是吏部尚書,丘濬是禮部尚書,兩人都在六部當一把手,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照理說怎麼都得維持表麵平和才是。
可他倆脾氣一臭,王恕對他愛答不理,他對王恕冷臉對,屬於迎麵碰後都不說一句的那。
兩人間倒是沒什麼大仇大怨,純粹是不投機半句多而已。
他和王恕都搞了這麼久“誰先說誰先輸”的冷戰,文哥兒這小子突然和王恕家好了,叫他臉往哪擱?
文哥兒多聰明一個人啊,一聽丘濬這嗅出不尋常來。他狐疑地仰頭對著丘濬左瞅右瞅,小小的鼻子還吸嗅似的動了動,怪裡怪氣地說道:“好奇怪,您這聽著酸酸的!”
丘濬:“………”
文哥兒見丘濬臉皮直抽抽,一都不慫,還在那繼續叭叭個不停,嘴裡一個勁說什麼“咱不是兩歲小孩啦”“咱不能那麼幼稚”“您要是說出‘你和他玩我不和你玩了’這,我是真的會笑你的”……
丘濬:“………………”
你己不是兩歲不是兩歲,說“咱”做什麼?!
丘濬臭著臉罵道:“你愛去哪去哪,與我何乾?”
文哥兒一聽知道真的有情況,立刻湊過去和丘濬講起己跌宕起伏的府學一日遊來。
他講完了還很有發愁,把己和李兆先說的“打了小的,來了大的”給丘濬講了,小臉蛋滿是擔憂:“您說不會打了大的,還有老的吧?”
丘濬已經被文哥兒鬨得沒脾氣。
聽了文哥兒這倍兒生動的新鮮說法,丘濬臉都有木了,沒好氣道:“你一個小孩子,哪值得人特意針對你?彆人好意請你去做客,你卻在這裡妄揣測!”
即便丘濬和王恕常年互不搭理,得承認王恕不是什麼惡人,不至於對個三歲小兒做什麼。
王恕真要是個溺愛兒孫、無條件袒護己人的家夥,王家子弟不會個個都那麼有出息了。
文哥兒聽丘濬竟又替那位王閣老說起來了,一本經地跟丘濬感慨:“君子,和而不同!”
這句出《論語》,講的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文哥兒還給丘濬講了講己的理解。
這的意思應該是君子遇事會有己的堅持,不會因為跟你是朋友盲目苟同你的觀和你的做法;小人卻是反過來的,他總是迎合你說“啊對對對”,實際滿肚子壞水隨時準備對你壞。
以讀書人吵架怎麼能叫吵架呢,那叫君子之爭!
越是爭得臉紅脖子粗越是有原則的君子!
不吵架的那叫小人!
丘濬:“…………”
丘濬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你先生是這教你讀《論語》的?”
文哥兒驕傲回道:“是我己想的!難道不對嗎?”
丘濬罵道:“當然不對,什麼叫越是吵得臉紅脖子粗越君子?‘和而不同’前頭是個‘和’字!”
這說完,丘濬忽地頓住。
他的目光轉到文哥兒臉。
文哥兒一臉無辜地和丘濬對視。
“……你這小子。”
丘濬背脊挺得筆直,與文哥兒一同坐在廊下。
一老一少看了一會天邊絢麗的晚霞。
冬末春初,傍晚的風帶著料峭寒意。
“馬夜禁了,快回家去吧,再不回去仔細五城兵馬司的人把你抓了去。”
眼看天色不早了,丘濬打發文哥兒趕緊走人。
文哥兒沒賴著不走,他與金生、奶娘彆過丘濬溜達回家,心裡嘀咕著一句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唉,他不是兩歲小孩了,要煩惱的事情可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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