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人裡頭就文徵明還算個人,給文哥兒解釋了一下實際情況:他們幾個喝多了,圍爐夜話時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你,你不用太當真。
文哥兒讀完這四首詩,一張小臉蛋兒糾結得不行。以文會友就以文會友,做什麼欺負小孩子!
他才剛學寫詩練字一年呢,他們這些二三十歲的人怎麼第一次寫信就叫他“來一個”,真是太過分了!!
這信要是寄到李東陽那,李東陽就要順勢擠兌起文哥兒來了。
好在信是給吳寬的,吳寬含笑摸著他腦袋說道:“他們的字都寫得不錯,你可以拿回去揣摩揣摩。我還得過幾日才給李少卿那邊回信,你有興趣便回,沒興趣便不回。”
吳寬還挑出文徵明那張書法習作給文哥兒看,說習字這事兒急不得,隻要肯下功夫總會有成效。
看看人文徵明在弘治元年還因為歲試時字太醜被評了三等,沒能獲得參加鄉試的資格,自那以後發憤圖強認真練字。現在靜下心來苦練了幾年,不就把字寫得這麼好了!
文哥兒聽到這熟悉的事跡,更確定文徵明幾人就是傳說中的江南四大才子了!
原來文徵明字也曾經醜到影響科舉卷麵分!
文哥兒頓時覺得自己更能麵對現在的醜字了。
弘治元年的年終考試到現在,不就區區三四年嗎!
再過區區三四年,他肯定也可以把字寫得很好!
隻在不行,就把大佬花的時間翻兩倍!
反正他又沒那麼快參加科舉。
文哥兒信心滿滿。
對於吳寬這位隻指點自己書法、從不給自己加作業的老師,文哥兒心裡還是很尊重的。
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回去會好好揣摩唐寅他們的書法習作。
要是他寫不出好書法回信,他就……抱他哥大腿讓他哥幫忙謄抄!
他哥才是他們的同齡人!
二十來歲對二十來歲,公平!
文哥兒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對,這些人想激他王五歲和他們比,真不要臉!
文哥兒這麼一想,馬上就開開心心地抱著文徵明他們的來信回家去。
就文哥兒現在這腦瓜子,每天早上醒來都能把昨天乾的事扔一邊,壓根不記得他前幾天剛對他哥乾了什麼壞事。
他屁顛屁顛跑回家,提筆給文徵明他們寫了封挑戰信。
大意是這樣的——
你們江南四大才子沒什麼了不起的,有我哥牛逼嗎?!我哥,堂堂明朝未來大佬,馬上就要三元及第,超級厲害的好嗎!有本事你們今年考過鄉試、明年來京師應試,和我哥比一比!
文哥兒寫好給江南四大才子的挑戰信,揣在懷裡去找他哥,看看他哥肯不肯給他謄抄一遍。
就他現在這手字,可不能傳出去丟了他四先生的臉!
他是個很維護先生麵子的好學生來著。
王守仁沒想到文哥兒還有事情求到自己頭上來,當即慢悠悠地說道:“要我給你抄什麼?拿來給我看看,我會考慮一下幫不幫你抄。”
文哥兒麻溜掏出自己悉心創作的挑戰信遞給王守仁。
王守仁饒有興致地接過信一看,臉色很快又黑了。
“不是說以後都不提三元及第的嗎?!”
王守仁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他就知道這小子不會那麼好說話,前幾天才說好了的,現在又把“三元及第”這種話寫信裡!
文哥兒一聽,對哦,這事不能提了。
文哥兒立刻說道:“那把三元及第刪掉!”見王守仁臉色還是臭臭的,文哥兒不由憤憤地把唐寅他們的詩也拿給王守仁看,強烈譴責唐寅他們的惡劣行徑,“他們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太過分了!哥你一定得幫我!”
沒等王守仁回答呢,文哥兒已經一句接一句地在他耳邊叨叨——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些蘇州人太過分了,咱餘姚人不比他差!
你不幫我謄寫的話,我找李兆先原封不動寫一遍,一個字都不改的那種哦!三元及第什麼的就不刪了!
王守仁聽得額頭青筋一跳一跳。
好家夥,這是又搬出兄弟孝悌又搬出家鄉尊嚴,最後還威脅上了!
他王守仁平生沒乾什麼壞事,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弟弟?
王守仁想想就算他現在把挑戰信撕了,文哥兒也能再寫一篇去找李兆先他們幫忙謄寫,頓時就無奈了。他歎著氣說:“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要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小子老大一筆債,怎地老天把這小子送來給他當弟弟?
文哥兒聽他哥這是答應了的意思,立刻蹦起來說要給他哥捏捏肩,好叫他哥大發神威震懾唐伯虎他們那幾個可惡的家夥。
兄弟倆瞧著相當地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