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好多個狀元郎!
還有兩位內閣閣老!
老天爺啊!
他們村裡的祖墳是集體冒青煙了嗎?!
要不是還有一股子“我必須親自去迎接”的倔勁撐著,裡長早就歡喜得暈過去了!
趙淵看了眼裡長再次抓上來的汗手,隻得轉了個方向把他往文哥兒他們那邊攙去。
文哥兒已經率先跑過來和他們打招呼了,見裡長還要趙淵扶著走,他有點擔心地問:“裡長是生病了嗎?”
裡長看著文哥兒的眼神,那不再是看小神童的眼神了,而是在看小金童,塑了金身的那種。他說道:“沒有,我沒生病,我好著呢!”
文哥兒聽他聲音中氣十足,便也不再擔憂。他朝那群出來看熱鬨的小孩子招招手,等小蘿卜頭們圍攏過來以後問:“上次教你們的詩,你們還記得不?”
見小蘿卜頭們齊刷刷點頭,文哥兒露出個蔫兒壞的笑容,教他們認清楚錢福是誰,指使他們衝上去團團圍住錢福背《明日歌》。
記得多少不要緊!
能背幾句是幾句!
錢福對自己即將遭遇的事還一無所知,正和其他人一起欣賞著周圍的田園風光。
很快地,呼啦啦一群小孩子朝他們跑了過來。
緊接著錢福被團團圍住了,小孩子齊齊給他背起了“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小孩子念詩哪有那麼多章法,扯開嗓子就是背,像是在比誰背得大聲似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朗朗童聲吸引過來。
錢福:?????
錢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誰出的損主意。
他這次又是哪裡得罪文哥兒這小子了啊?!
怎麼這小子一天到晚淨逮著他折騰?
文哥兒已經跑回丘濬身邊,感覺這個位置十分安全,聽小蘿卜頭們背完後便賣力地啪啪啪鼓掌,把自己的小爪子都給拍紅了,直誇道:“背得好,背得好!”
錢福:“…………”
錢福不想說話。
錢福很想靜靜。
這時裡長紅光滿麵地走了過來,那張老臉都笑出了一堆褶子。
裡長激動地上前就要向明顯最年長、最有威嚴的丘濬以及劉健跪下。
還是離得近的丘濬伸手拉住了他,語氣平和地說道:“今兒我們不是什麼閣老,也不是什麼尚書,就是出城走走的閒人,不用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丘濬並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性格,一張臉瞅著天生就有種不近人情的嚴肅。
不過他在朝中講究上下尊卑,有時候連個宴席座次都要爭個分明,卻打心裡不喜歡對百姓擺官威。
那些個休假出來玩還讓百姓跪來跪去的家夥,就莫怪朝廷治你一個出城擾民之罪了。
丘濬都發話了,其他人自也是跟著點頭,一點架子都不敢擺。
人兩位閣老都說自己今天是閒人,他們這些品階低上不少的人有什麼資格顯擺自己那一官半職?
裡長聽後更覺村裡那些墳上冒的青煙多得都快飄上天去了。
小老百姓等閒是不敢見官的。都說當官該為民做主,可世上又有多少好官?更多的是隻知道吃喝拿要,還要你畢恭畢敬伺候著,要不然一準有你好受的!
他們京畿一帶還好,換成地方上要是去一個代天子巡查的京官,百姓不知要遭幾重搜刮。等把人送走了,家家戶戶興許都被刮掉了一層皮。
小神童帶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個個都這麼好說話!
連這位看起來凶相十足的閣老,說起話來也是這麼地和氣!
丘·凶相十足·濬:?
既然丘濬他們不想擾民,裡長自是第一時間把他們的意思傳達下去。
村民們開開心心地看夠了熱鬨,收了王華命人送過去的菜錢,便捋起袖子回去殺雞宰鴨割菜做飯。
文哥兒領著大夥看花去。
還沒走進村裡,所有人都瞧見了那株高得越過院牆的牡丹花樹。
那花樹長得是真的高。
那花開得也是真的好。
連劉健這個愛在家裡養牡丹的洛陽人都沒見過這麼大一株牡丹花樹。
更沒見過這麼多牡丹花開在同一株樹上。
春日陽光爛漫。
花也開得爛漫。
光是這麼遠遠看上一眼,就足叫人由衷感慨造物之奇妙。
走近一嗅,更覺這牡丹異香撲鼻,簡直能香到人夢裡去。
文哥兒是最興奮的,呼朋喚友呼啦啦跑了過去,提議大家來猜個數,瞅瞅樹上到底開著幾朵牡丹。
誰猜的數最接近算誰贏!
不管是李兆先這樣的大孩子,還是王守章這樣的小孩子,都對這個猜猜遊戲很感興趣。
年紀小的頓時七嘴八舌地報起了數。
文哥兒見楊慎這個過目不忘的牛逼師弟在場,便對楊慎委以重任:“師弟你能把大家報的數都記下來嗎?”
楊慎:?????
剛才報數報得太亂,他還真沒注意記。
文哥兒便讓大家挨個把自己猜的數給楊慎報了一遍,又拉著楊慎去邀大人們參與這次無獎競猜活動。
一大圈問下來,文哥兒又問楊慎:“師弟你都記下來了吧?”
這次楊慎點了頭,表示自己都記好了。
文哥兒幽怨地看了楊慎一眼。
果然,這些可惡的大明天才人物都有點過目不忘神技在身上!
楊慎不懂文哥兒那眼神是怎麼回事,疑惑地回望文哥兒。
文哥兒在心裡唉聲歎氣:算了,好歹是自己師弟,以後多奴役奴役他就完事!
既然大家都報了數,文哥兒也報了個一百朵,齊齊整整!
猜沒猜中不要緊,反正猜中沒有獎勵,猜錯也不會挨罰!
於是一群矮不隆冬的小豆丁興衝衝昂起腦袋認真數到底有幾多牡丹越出牆頭來。
一會他們再去園子裡把另一半牡丹數了,就可以知道它有沒有開滿一百朵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