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聽得連連點頭,嘴裡應道:“您放心吧,我沒有花太多心思,都是彆人把錢送上門的。”
丘濬:“……………”
“那彆人為什麼要送上門給你?”丘濬沒好氣地問。
文哥兒當然知道為什麼,京師現在的免費營銷套路都是他帶起來的,他可太懂“免費的才是最貴的”的套路了。
不就是因為他名氣大,他爹名氣也不小,狀元家的神童說出去人人都會誇上幾句、信上幾分。
文哥兒說道:“我曉得的,不僅僅是因為我手頭有他們想要的好點子,還因為我是京師幾乎家喻戶曉的‘小神童’。”
他認真地和丘睿掰扯起來。
“若是有人打著我的名頭去欺行霸市,我必然是不會答應的。可這種礙不著彆人的‘潤筆費’不一樣我若是不收,倒是叫他們有由頭去讓彆人也白給他乾活。”
“到時候彆人找他們要錢,他們便說‘人王家那小神童都不收錢,你是名氣比他大還是出身比他好’,豈不是反而害了那些本來靠這個為生的人?”
這種創造性的東西不是抄抄書寫寫信之類的體力活,誰都想得到、誰都可以乾。
文哥兒很清楚自己是占著略有些先知才覺得它們不稀罕,可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隻能想到那麼一兩個好點子。他就算不稀罕那麼幾個錢,也不能帶頭砸了所有人的飯碗!
何況他挺稀罕那麼幾個錢的。
誰會不喜歡擁有很多很多錢呢!
說這種話的人必須拉去餓個三天三夜再問他要不要吃飯!
文哥兒振振有詞:“子貢做好事不去領賞錢,還被孔聖人罵了,說你不在乎錢不去領,很容易讓彆人羞於去領賞,難道要人人都跟你一樣自己掏錢做好事嗎?這樣隻會讓彆人都不去做了!”
丘濬就沒見過這麼能說的小孩。
關鍵是這引經據典還沒有引錯,確實就是《論語》裡的典故。
“你心裡有數就好。”
丘濬隻能無奈地說道。
文哥兒便又拿起新書給他念了起來。
丘濬一開始不太習慣聽人把書念給他聽,後來想想文哥兒也能在這過程中多讀些書,便也沒再反對,由著文哥兒每天過來給他念念書。
聽習慣了以後眼睛倒真的舒服多了。
尤其文哥兒有時候還拉他繞著廊下散步,一邊散步一邊給他念,倒是叫他聽出些彆樣的味道來,隻覺這些新書都添了幾分趣味。
隻是文哥兒的任務就比以前重了許多,不僅要校閱稿子,還得提前把書拿回去先斷句和理解,不然念起來磕磕絆絆的連他自己都聽不下去。
弄得他去擺攤的空隙都少開了許多神童小課堂,改為拿著些新書從頭到尾提前過一遍。
他那股子認真勁很能感染人,連不少閒漢都紛紛拿著些蒙學書跟著埋頭認字或者學算術,看著就特彆有學習氛圍。
文哥兒就這麼忙忙碌碌地忙到了鄉試放榜日。
這樣的好日子,文哥兒又告了一天的假,想瞅瞅他哥是不是榜上有名。
一大早的,家裡就派人去榜下蹲守。張榜沒多久,就有人跑回來報喜,說是王守仁中了,中的還是順天府鄉試第六名!
他們這些出身國子監的“皿字號”考生本來就有三十五個名額,王守仁的排名這麼靠前可算是給國子監爭了一口氣。
要不然大家都說國子監每況愈下,教出來的學生越來越糟糕!
文哥兒聽說他哥真考中了,倒沒再提什麼解元不解元的,而是好生祝賀了他哥一番,邁開小短腿去翰林院向王華他們報喜去。
王華聞言也很高興,嘴上卻是說道:“這才哪到哪,過了鄉試隻是第一步,還得明年春闈再看看他能不能考上。”
文哥兒道:“多少人連第一步都走不出去,爹你可是三十幾歲才考過的!”
王華瞪了他一眼。
這小子怎麼說話的?
文哥兒一點都不慌,畢竟這可是王華自己跟他講的,說是他一連考了好幾輪都考不上,隻能去出任幾年教職邊備戰國考邊養家糊口。
相比王守仁的好名次,元思永卻是沒考上,李兆先則是考了個吊車尾。不過李兆先今年才十八歲,本來隻是下場去試試水的,如今考過了鄉試倒是意外之喜。
李東陽高興得拉王華一起寫詩,把兩家的兒子都狂吹了一通,直說明年咱兩家的孩子就是同科進士了!
文哥兒見李東陽張口就是吹個沒完,不由為他李師兄接下來的心理狀態感到擔憂。希望李小先聽到這些來回唱和的商業互吹詩文時壓力彆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