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辣椒才成活一百多棵,曬出來的辣椒乾更是不多。
說起來還是趙淵這個種植老手說曬乾再取籽成活率可能更高,文哥兒才沒把它們挨個開膛破肚。
現在他手頭拿到的這些辣椒乾都是曬乾取籽之後送過來的。
要讓大夥都能敞開了吃辣椒,興許還得等明年才行。
文哥兒琢磨了一會,就不想這事兒了,屁顛屁顛去看老何料理兔肉。有足足兩隻肥美的兔子,老何認為可以做一隻紅燒的,再做一隻文哥兒說的麻辣的。
老何道:“這兔子不錯,長得肥,肉肯定不柴,紅燒特彆好吃。”看著文哥兒拎過來的辣椒,他的表情略有些踟躕,“這麻辣口味的我還沒做過,做出來不一定好吃。”
麻辣麻辣,那自然是花椒辣椒雙管齊下。他是南方人,花椒本來就用得不多,現在還來了個辣椒,他就更沒把握了,隻能儘力試試看。
文哥兒篤定地道:“下足了雙椒,肯定很好吃!”
老何也被文哥兒信心滿滿的模樣感染了,大刀闊斧地開始庖丁解兔,兔頭和兔腿都先拿去鹵入味了,剩下的兔肉則是剁成兔丁拿去稍加醃製,忙活完了才去準備一會要用的雙椒。
文哥兒在旁邊瞅了半天,最後還順走了一開始剃下來的兔毛,洗洗感覺看看能不能拿去做兔毫筆,他可是勤儉持家的王小文!
當晚王家飯桌上就嘗到了兔肉的多種吃法。
兔肉固然算不得多稀罕,不過聽說是英國公嫡長孫送來的,大夥還沒吃進嘴裡就覺得味道肯定很不錯。倒是王華瞅了文哥兒一眼,眼神裡的意思是“現在已經不怕丘閣老攆你出門了嗎”。
文哥兒當沒看到。
送米是早前就說好的事,要是不送豈不是算他言而無信?言而不信,非君子所為!
何況老丘也不是一定要他斷交不可,隻是不喜歡他和勳貴外戚私交過密罷了。
看看這紅燒兔肉,肥瘦均勻,一看就很入味;再看看這麻辣兔丁,切得大小如一,每一塊都浸透了雙椒汁水,聞著更是香氣撲鼻。連兩隻兔頭都鹵得紅亮可口!
隻可惜辣椒還是太少了,要不然還可以做得更香更辣!
文哥兒依然不能多吃辣,不過他還是倔強地趁著他爹不注意多夾了兩塊。他祖母瞧見他偷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聲張,隻叫他多喝些飲子好衝掉辣味。
文哥兒一口紅燒一口麻辣,吃得倍兒開心。
多種口味,多重快樂!
吃張侖送的肉有什麼錯,吃肉這件事一點錯都沒有!
說是這麼說,第二天文哥兒溜達去丘家時還是有一咪咪心虛。
丘濬又沒有開天眼,根本不知道王家飯桌上吃的啥,自然更不知道他們家搓了頓來自英國公府的兔肉。
隻不過瞧見文哥兒那副乾了虧心事的模樣,丘濬便知曉這小子肯定又作了什麼妖怕他知悉。
丘濬板起臉一追問,才得知文哥兒又和英國公的孫子往來上了。
聽了文哥兒掰扯一通“人無信不立”之類的道理,丘濬擺擺手說道:“行了,看你的稿子去吧。”
這就是不管他與張侖之間的事兒了。
文哥兒得了丘濬這話,樂滋滋地繼續校閱《成語詞典》。
經過他倆三個多月的努力,《成語詞典》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大疊,都是核查過出處的成語典故。
文哥兒都不知道還能湊出這麼多成語來。
曆代都很重視字典、詞典的編撰,自漢朝起就有《說文解字》《爾雅》這些辭書,到了唐宋時期還出現了大量諸如《切韻》之類的韻書。
宋朝科舉還需要考詩詞歌賦,是以考生們在參加科舉時還可以把韻書帶進考場,方便寫詩詞歌賦時對著韻書找韻腳!
這些韻書有時候還可以充當字典用,考生們寫著寫著不小心忘字了說不準還能翻開查一查!
明清時期用的韻書一般是《平水韻》,丘濬編《成語字典》的目錄也是按照這106韻來編排的,這玩意大夥都熟悉,翻著也順手。
文哥兒一開始不太習慣用最後一個字的韻腳來排列成語,看多了竟也覺得親切起來。
隻能說人的習慣是可以後天養成的!
文哥兒整理了一下文稿,才發現自己出的這個主意著實不容易搞定,連老丘這麼博學而高產的人,耗費幾個月的功夫也隻寫完不到三十個韻部,想把全部韻部修完不知還得費多久的功夫!
怪不得翰林院那麼多人修一本書,還得修個兩三年。
修書可真不是件輕鬆活!
文哥兒勤勤懇懇地把稿子校對完,又吃了碗入秋後的冰糖雪梨湯,才優哉遊哉地回家去。
眼鏡匠那邊的效率還是蠻高的,即使是要一點點把天然水晶磨出適合的鏡片,還是在十月初把水晶眼鏡磨好了。
配套的眼鏡框也按照文哥兒給的樣式做了出來,就看上臉後適不適合了。
文哥兒拿到眼鏡匠送來的眼鏡,頓時讚歎不已。
眼鏡匠一共送來兩副眼鏡。
其中一副眼鏡是銀絲做的,拿在手裡挺輕便。不愧是手工業發達的明朝,他們做首飾都能做出花來,更彆提隻是做個眼鏡框了!
另一副眼鏡則是純木眼鏡框,瞧著古樸雅致。
文哥兒把銀絲邊眼鏡戴起來試了試。
……結果臉太小一直往下滑。
眼前更是眼花花,戴著有點頭暈。
可見他的視力棒棒的,和老丘根本不一樣!
已經是傍晚了,文哥兒正要趁著還沒宵禁跑丘家一趟,趕早把眼鏡給丘濬送去。可他還沒出家門,就撞上了他爹。
王華瞅見他手裡的兩個眼鏡盒,奇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文哥兒便打開盒子給他看看自己搗鼓出來的新鮮玩意。
這舉動有那麼點炫耀意味在裡麵——
看看這寶貝,你們沒見過吧!
王華確實沒見過。
瞧這這眼鏡做得,高端大氣上檔次,看著就是斯文人該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