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道:“我把講章遞上去,他們就同意了!”
他給王守仁他們講了講自己的思路,這周的教學計劃來源於他記憶裡扒拉出來的紀錄片《河西走廊》,大致方向就是講述一下從漢到唐的一代代人如何打通河西走廊、如何經營西域,這裡頭的故事喲,他可以講個兩旬!
眾人:“………………”
怎麼回事,聽起來好像確實可以!!!
文哥兒本來隻是捋了個框架交上去,現在有這麼多庶吉士在場,他二話不說就拉著他們一起還原河西走廊沿途的風土人情、曆史故事,尤其還特意詢問陝西來的李夢陽知不知道什麼當地的見聞。
李夢陽哪裡知道這些,他才二十出頭,大多數時間都在埋頭讀書,走的最遠的路就是從陝西來到京師應試了。他搖著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文哥兒覺得有點可惜。他說道:“等我長大以後一定親自去河西走廊走一走!”
“‘河西走廊’這個稱呼倒是挺貼切。”李夢陽說道。
文哥兒麵不改色地說道:“我也是偶然聽彆人說起的。”
古時雖然有河西四郡之說,“河西走廊”卻是後人總結出來的。
中原朝廷時常會失去對這條連通中原和西域的重要通道的掌控,從而喪失經營西域的天然條件。沒有貿易往來,沒有文化認同,朝廷注定沒法讓西域之地徹底歸化。
這條“走廊”得好好打理!
提到軍事,王守仁可就不困了。他說道:“你才六歲,去什麼去?要去也是我先去!”他捋起袖子在白紙上繪製起了河西走廊的輿圖,比起文哥兒的簡筆畫來,他畫的輿圖可就要細致許多了。
文哥兒看得眼睛都睜圓了,趴在邊上不時指指點點,讓王守仁在上麵加點這個在加點那個。
王守仁雖不知道文哥兒從哪裡翻出來那麼多地名,還是依言給他添了上去,兄弟倆合力把河西走廊給繪製出來了。
文哥兒不計較王守仁想搶走他活兒的事了,高高興興地發問:“這個能給我嗎?我拿去當教具!”
王守仁說道:“不給。要教具你自己畫。”
文哥兒:“…………”
好氣哦!
這什麼哥哥啊!
探花羅欽順見文哥兒被他親哥弄得氣鼓鼓的,笑著說道:“我一會幫你臨一張好了。”
文哥兒一聽,立刻得意起來,翹起尾巴對他哥說道:“你看看彆人,再看看你!怎麼當哥哥的!”王守仁抬手薅了他腦袋一把,說道:“那你去給我們羅探花當弟弟好了。”
文哥兒哼哼唧唧。
羅欽順好脾氣地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朝廷挑探花真的有一手,不管今科探花羅欽順也好,上一科探花靳貴也好,都是長相周正,脾氣也非常溫和的,瞧著就很有讀書人風範,和他哥完全不一樣!
兄弟倆吵吵鬨鬨,旁人看在眼裡卻覺王家家風真不錯。聽說文哥兒是王守仁的繼母所出,兩人能相處得這麼好,著實叫人挺驚訝。
當然,大家都對文哥兒講述的“河西走廊”教學大綱更感興趣。
難怪文哥兒能把“封狼居胥”講一旬,也難怪閣老們能同意文哥兒講這個詞兒。連他們聽了文哥兒粗略講述的河西走廊相關內容,都想讓文哥兒囫圇著給他們講一遍,一點都不要漏掉!
這樣一串聯起來,哪裡是在講什麼霍去病,簡直是在講好幾個王朝的興衰演變啊!
羅欽順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疑惑:“太子殿下年方三歲,真的能聽懂這些內容嗎?”
文哥兒道:“也許聽得懂,也許聽不懂,這沒什麼要緊的,隻要太子殿下有興趣聽,我就給他講。興許他現在聽不明白,長個幾歲以後再回想起來就明白了。這就像我們把種子埋下去,不可能第二天就看到它們發芽一樣,須得耐心等待!”
羅欽順聽文哥兒這麼一掰扯,也覺得破有道理。
教學生可不就是這樣的嗎?你不可能指望學生聽了就能記住、記住了就能理解,很多時候其實都隻是播下種子,發不發芽得看他們自己,發芽後能長多高也是看他們自己。
他們能做的,隻有把種子埋進地裡而已!
眾人對文哥兒這個“河西走廊”課程都很感興趣,既然李東陽要他們協助文哥兒細化這份講章,他們自是各展所能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有些擅長畫圖的還自告奮勇要幫忙畫插圖。
有插圖的話,太子殿下應該能聽得更起勁!
還有些人慚愧於自己幫不上忙,當即決定去藏書樓那邊翻閱相關文獻,看能不能臨時抱佛腳抱出點新鮮資料來。
整個庶常館都繞著“河西走廊”講章運轉起來。
王守仁則是興致勃勃地給文哥兒推演起霍去病打匈奴的幾場戰役來,信誓旦旦地表示太子殿下一定對這個特彆感興趣!
怎麼可能有男孩子不喜歡打仗!
不可能,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