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聽後一愣,沒想到朱三歲還有這等舉一反三的能力。他說道:“殿下還小,自然不能出去。我像殿下這麼小的時候……”
文哥兒回憶了一下,他三歲的時候好像已經吃遍長安街,拜了幾個翰林學士當老師,還進了翰林院讀書。
文哥兒麵不改色地忽悠朱厚照:“……也是不能到處亂跑的。等殿下出閣讀書了,自然就可以出宮去看看了。”
等朱厚照出閣讀書,那就是王華他們該頭疼的事了,和他王小文有什麼關係!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出閣讀書,還是拉著文哥兒跑去找朱祐樘和張皇後。
一見到人,朱厚照就問:“父皇!我什麼時候出閣讀書!”
文哥兒:“…………”
完了,這是忽悠彆人兒子馬上要被人當場逮住!
文哥兒上前向帝後二人見禮。
朱祐樘私底下是挺和善一個人,笑著說道:“不用多禮,剛正要派人去喊你們過來用膳。”他抱起朱厚照詢問,“你為什麼想出閣讀書?”
朱厚照道:“我想出宮玩!”
朱祐樘:“………………”
朱祐樘無奈地說道:“底下的縣官出行尚且要慎重,怕到了外麵會煩擾百姓,何況你還身為太子?”
朱厚照道:“不出去,變木頭人!”
朱祐樘看了眼文哥兒,知道這種說法肯定是朱厚照從文哥兒那兒聽來的。
感受到朱祐樘投過來的目光,文哥兒隻能開口坦白:“殿下說要我在宮中住下,我隻好給殿下解釋了幾句。”
他把自己的說法給朱祐樘講了講,還補充說這就跟種莊稼一樣,莊稼離了泥土和陽光是活不了的,他想要多得點兒感悟、多寫幾篇文章,就得多出去走走看看、多與不同的人交朋友,絕對沒有慫恿太子出宮玩兒的危險想法。
文哥兒道:“舜帝曾說‘臣作朕股肱耳目’,我雖還沒有功名在身,卻也想著有朝一日能成為陛下與殿下的‘股肱耳目’,因而在外時常不忘多看多聽。”
這話其實出自《尚書》,講的是舜帝對禹說的話。
後來皇帝誇臣子的時候都愛說一句“股肱之臣”以表看重。
既然是股肱耳目,那自然是要能聽、能看、能辦事,而不是閉耳塞聽、閉門造車!
朱祐樘本就沒有怪罪文哥兒的意思,聽文哥兒把堯舜禹的話都拎出來講了,不由笑道:“你在讀《尚書》了?我怎麼記得你父兄與你先生都是治《禮記》的?”
餘姚那可是專出治《禮》人才的。
文哥兒苦著臉道:“我大先生讓我把五經都讀一讀,以後再擇一而治。”
朱祐樘見朱厚照支起耳朵聽他們講話,便和朱厚照說起文哥兒有四個老師的事。
彆看他這位小先生年紀小,拜的老師可個個都是飽學之士!
朱厚照沒想到文哥兒連拜師都拜得比彆人多。
文哥兒道:“老師多也有煩惱,比如功課會比較多,我寫字都寫出繭子來了!”
朱祐樘瞧著他笑道:“功課這麼多,還有空出去擺攤代寫書信?”
“擺攤!”朱厚照聽到了新鮮事兒,立刻好奇地追問,“上哪兒擺?擺攤好玩嗎?”
文哥兒一一答了,才說道:“這也是我兄長提議的,他說出去擺攤代寫書信既能練字又能幫上彆人的忙,我便去試了試。”
他給朱厚照父子倆講了講去擺攤的起因,又講了講擺攤遇到的許多趣事與結識的許多朋友。
朱厚照聽得心向神往。
“孤也要去擺攤!”朱厚照宣布自己的新決定。
文哥兒:“…………”
朱祐樘見話題又繞回出宮上麵,思來想去隻能循著文哥兒的忽悠思路說道:“得等你出閣讀書了再說,你現在都還不會寫字,出去能做什麼?”
朱厚照馬上換了新的小目標:“孤要習字!”
這個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讓他抓抓筆熟悉熟悉怎麼寫字也挺好。
朱祐樘便讓文哥兒以後把朱厚照的習字課安排上。
文哥兒是吳寬的學生,吳寬這個當老師的都覺得他的字小有所成了,教一下三歲大的太子怎麼握筆以及基礎筆畫還是綽綽有餘的。
文哥兒沒想到就這麼聊了聊,自己還能多一樣兼職。
學生家長是皇帝,那肯定隻能是皇帝說了算!
文哥兒隻能一口應下。
朱祐樘留文哥兒吃了頓飯。
文哥兒堂而皇之地蹭了頓帝後一家子人的家宴,才在朱厚照哼哼唧唧的“孤才不會舍不得你”的口是心非宣言裡溜溜達達地出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