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第 247 章(1 / 2)

戲明 春溪笛曉 7790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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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兒回去後琢磨這事兒,越琢磨越覺著不對味。

因為吧,他哥行李都收拾好了,這兩天估摸著就要出遠門去了。

等他哥提起行李一跑,要是有人恰好看到他們兄弟倆曾跑去曲子胡同,跟他任意一個老師(或者老丘)告了一狀,豈不是一切都要他這個唯一留在京師的人來承受!

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當初他和張家兩兄弟就是去吃了頓飯,結果被老丘家仆從看到後回去說給老丘聽,愣是讓他挨了一頓打!

文哥兒越想越覺得不對頭,和他二哥王守儉商量起這事兒來:“二哥啊,我問問你,我的一個朋友碰到這樣的事……”

他把事情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跟王守儉一講,簡單來說就是三個人一起乾了件壞事,結果其中兩個人馬上要跑了,你說這事危險不危險?你覺得留下的那個人該咋辦才好?

王守儉:“…………”

三個人一起乾壞事,其中兩個還要跑,這說的是誰還用說嗎?

王守儉默默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腦殼,說道:“這種事誰先坦白誰沒事,藏著掖著會挨打。”

文哥兒很是猶豫:“他們三個說好誰都不講的,我朋友自己去坦白會不會太不講義氣?”

王守儉看了眼文哥兒,慢吞吞地說道:“那就讓你朋友自己留下挨這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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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兒一聽,對哦,他哥都要跑路了,剩下自己一個人承受可能遭遇的狂風暴雨!由此可見,是他哥先不仁,他才不義!好兄弟,有事應該一起扛!

文哥兒真切感謝了他二哥給他的,哦不,給他朋友的建議,回去琢磨看看這事兒用什麼方式坦白比較安全。

首先就是要快,不能叫他哥和張靈搶先跑了;其次就是要減輕他們三個人的責任,表示他們隻是不經意地在人群中多看了曲子胡同一眼。

他們可是親兄弟和好朋友,在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哥要扔下他跑路的情況下能保護還是要保護的。

實在保不住,那就一起挨揍唄!

文哥兒敲定整體方向,就彆過他二哥回去琢磨怎麼搞定這事兒。

王守儉看著文哥兒屁顛屁顛跑遠,心道說不準明兒就可以知道文哥兒的“一個朋友”乾了什麼壞事了。

今晚可要早點睡才好!

王守儉便舒舒服服睡覺去。

相比之下,文哥兒可是點起了蠟燭,認真地思索應對辦法。

很快地,他想到了馬尚書兒子那桌人。

很不錯,就是你了,馬尚書兒子!

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是我會永遠銘記你為我們兄弟幾個作出的偉大犧牲!

文哥兒拿定了主意,二話不說在自己的小書桌上刷刷刷地寫起了《曲子胡同遊記》。

這遊記直接從笑臉迎人的賣票人寫起,講述他年紀小可以免票跟著大人進園聽曲,沒錯,重點就是他年紀小!他不懂事!他什麼都不曉得!

接著就認真誇起了開場前大家的秩序井然以及那位姑娘唱曲時驚豔歌喉,作為常年跟著吳寬他們進修字畫誇誇課程的優秀學生,文哥兒寫人寫景都一點不虛,這半段拿出去屬於是能叫人反複品讀的那種,連李東陽估計都挑不出刺來。

可惜這半段寫得越好,後半段讀起來就越氣人。

本來大家都是有雅興、有素質的好觀眾,那氣氛讀起來誰都忍不住感覺自己同樣身臨其境、沉浸其中,現在一群公子哥兒出現,砰地把這一切打碎了,又是讓人賠著笑陪酒,又是當眾唱那種淫詞豔曲(文哥兒還把整首《掛枝兒》寫了進去),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

文哥兒相當客觀地描述完整個過程,並在結尾很是惋惜地表示“今日灌酒,明日灌酒,不知那世間少有的好嗓兒能得幾時好”。

他們本就是極偶然地來到這個地方,又不可能日日過來,麵對這等驕橫跋扈之人又能做什麼呢?真要去攔著他們鬨事,焉知他們不會覺得丟了麵子回頭加倍報複?

所以他們都早早退場,離開了那座令他們感覺世間有太多無能為力之事的園子。

為了保護大家的人身安全,所以這次他不記同行者,不記是哪個曲園,也不記是哪位歌兒唱得極好的姑娘,僅記錄一下自己偶然碰上的這麼一件事,希望自己日後不會像這些人這樣喝點酒就當眾鬨事!

隻是那些狗腿子言語間提到的“馬公子”,文哥兒卻是留著沒隱去。

畢竟那是彆人說的話,他怎麼好隨意刪減!

他是很尊重彆人的人,未經允許絕不篡改彆人說出口的話!

考慮到這麼多長輩之中就老丘揍過他,文哥兒第二天一早就揣著他的《曲子胡同遊記》去找老丘品鑒。

丘濬知道文哥兒寫了新文章,取出眼鏡戴上,接過文章認真品讀起來。

這讀著讀著,他臉色就開始一變再變。

沒讀到後頭,他就放下文章盤問文哥兒:“誰帶你去這種地方的?!”

文哥兒知道瞞是瞞不住的,就給老丘講了他們哥三昨天傍晚搓過澡吃過飯,於夜色中不經意地在燈市之中多看了曲子胡同一眼。

如今元宵假期還沒結束,夜裡是不搞夜禁的,商家都大方地在門裡門外點滿了花燈,到處都長得差不多,他們走進裡麵去也是很正常的對不!然後張靈說他知道個好地方,就徑直領著他們去那個曲園了!

他們坐的是那種邊邊角角桌子,連酒都沒資格買的,真就是想著“來都來了,聽了再走”才會待在那兒!

丘濬聽了文哥兒的解釋,臉上的神色並沒有緩和多少。

現在不少年輕人都愛去聽曲看戲,尤其是那些個權貴子弟,更是一個兩個都沒日沒夜地泡在裡頭不出來。

他就是看到這些情況,才會動筆寫《五倫全備記》,想用戲曲傳遞理學思想,好好肅清一下這股子歪風邪氣!

沒想到文哥兒居然也被人帶去曲子胡同聽曲兒去了!

真是豈有此理!

文章寫得再好都不能容忍!

丘濬怒道:“你也七歲了,應該知道什麼地方該去什麼地方不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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