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樂道:“這小子可是把丘閣老家當家了,想怎麼上門就怎麼上門,你這個曾經最得丘閣老喜歡的後輩如今怕是‘故劍無由動君心’了。”
文哥兒:“…………”
所以他老師是怎麼知道他引用過這句詩的?可惡,難道有很多人盯著他和朱三歲講課的內容嗎!
李東陽一向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生怕文哥兒不知道程敏政和丘濬的交情,還給文哥兒講了講人丘濬有多喜歡程敏政這個年輕人——
早些年丘閣老剛當上尚書時整理出一本《瓊台吟槁》,邀程敏政在原稿後麵題跋,你給丘閣老提過字嗎?後來丘閣老出了本《丘先生文集序》,又邀程敏政給他寫序,你給丘閣老寫過序嗎?
文哥兒:“…………”
老丘剛當上尚書那會他才剛出生呢,他拿頭給老丘題字寫序!!!
李東陽見文哥兒一臉鬱悶,還用上了自己絕佳的記憶力,給文哥兒背了一段程敏政在《瓊台吟槁》後麵寫的誇誇小作文,從“禮部尚書瓊山丘公以學識才氣聞天下,天下之人當公意者指不多屈,然獨心進予為可語”一直念到“故公有製作必示予,予得縱觀焉”。
聽到沒有,天底下能入丘閣老眼的人一個巴掌都湊不齊,獨獨覺得程敏政和他聊得來!
你根本不是丘閣老最喜歡的崽,丘閣老寫了書可是第一個給程敏政看的!
瞧瞧人家程敏政,學識淵博,文采了得,同樣是被薦為神童入翰林院讀書,人家剛滿二十歲就考了個榜眼,實打實的全國第二名!
連同樣擁有教書這個愛好,人家當先生都是直接開書院的那種,你這種小打小鬨可比人家差遠了!
想來是因為前些年人家程敏政不在京師,才叫你和丘閣老好了這麼幾年罷了!
文哥兒:“…………”
程敏政:“…………”
原來李東陽平時就是這麼欺負學生的嗎?
程敏政道:“彆聽你三先生胡說,我入翰林院讀書都十歲了,可比你晚多了。”他笑著指著李東陽介紹,“要說我們這一輩中高中時年紀最小的,得數你這位三先生了,他可是十八歲就得了二甲第一,還被選為庶吉士,你說有誰能比得過他?”
十八歲的全國第四就不要說二十歲的全國第二了,但凡考過殿試的人都知道這裡頭的差彆根本大不到哪裡去!
文哥兒:“…………”
這地方不能呆了!
他到底犯了什麼錯!才得在這兒聽兩個不做人的家夥互吹互捧!
這是人話嗎?
都來聽聽這是人話嗎?
我二十歲的全國第二,比不過你的十八歲全國第四——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麵帶笑容把這種話說出口啊!
你們這些家夥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彆人的感受?
文哥兒悶悶不樂一早上,下午去東宮找朱厚照摸魚,哦不,講學的時候還是很有些鬱悶。
朱厚照察覺文哥兒和平時不大一樣,很是關心地追問文哥兒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接收到來自太子學生的關心,文哥兒十分感動,然後稍微給朱厚照還原了一下李東陽和程敏政的對話。
這兩個可惡的大人,傷害了他王七歲幼小的心靈!
朱厚照聽後握緊了小拳頭。
“小先生,比他們厲害!”
朱三歲站起來揮動小拳頭,用語言和動作同時表達自己對文哥兒的信心十足:“小先生,明年考!王八歲,中舉!王九歲,金榜題名!比他們早!”
文哥兒:?????
王八歲是什麼鬼!
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按年齡遞增的彆號出現了一點小問題!
還有,你小子到底從哪學來的這一套?
你彆可害我!!!
什麼明年中舉後年金榜題名?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文哥兒嚴正聲明:“我明年還不能考,我連考試的資格都還沒有。”
他再給朱厚照稍微講了講科舉流程,你要參加鄉試得先通過鄉試資格考試,要麼在歲試中得到本路提學官的認可,要麼在國子監攢夠了學分,不然一般不可能給你參加考試。
大多數官員子弟之所以能夠在京高考,就是因為他們受父蔭進了國子監。
所以說,即使他以神童身份被入翰林院讀書,還是得老老實實回老家科舉,沒什麼捷徑可走!
一想到回老家,文哥兒可就不困了。
因為王家兩老都在京師的緣故,他回來這麼久都沒回過餘姚老家。要不他彆爭取什麼異地科舉了,直接回浙江浪上幾年!
回鄉備考,多麼正當的理由!
文哥兒興致勃勃地和朱厚照說起這個打算。
朱厚照略一思考,開始追問:“孤能去嗎?”
文哥兒:“…………”
你做什麼夢呢!
你可是太子殿下,哪裡能跟我回餘姚去!
文哥兒委婉地把這話轉換成朱三歲能接受的語言講了一遍。
朱三歲表示還是不能接受。
除非帶他去,不然不許去!
文哥兒:?????
你小子好好的太子不當,當什麼跟屁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