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那麼得寵一宦官,進了司禮監就沒再出去,這事兒自然傳進了不少消息靈通的人耳裡。
尤其是那些走過李廣門路的,更是有些兵荒馬亂,不知李廣怎麼突然出事。
好在李廣也隻是剛在禦前得寵沒幾年,經手的人和事不算特彆多,頂多也隻是跟諸多營造工程相關的官員有那麼一點心慌。
羅玘曾在司禮監太監蕭敬家當西席,至今還有點宮中的門路,得知李廣被關押的消息後便與李東陽通了消息。
畢竟李廣這事兒還和他們師弟有關係來著。
李東陽得了消息,把文哥兒拎了過來談心。
文哥兒一看,老師在,師兄在,有事情啊!他非常乖巧地問道:“先生您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和師兄去辦嗎?”
李東陽瞅了他一眼,問道:“我問你,你跟李廣被關這事兒有沒有關係?”
文哥兒一聽,李廣,耳熟。
好像那個忽悠朱祐樘嗑藥、讓一個三四歲的可憐孩子失去父親陪伴的太監就叫李廣吧。
他都沒見過這倒黴蛋來著,思來想去應該和他沒關係!
於是文哥兒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怎麼會和我有關係,我都不認得他!”
李東陽狐疑地瞧著文哥兒,總覺得這小子每天憋著一肚子壞水。他轉頭看向羅玘:“你說說看,怎麼彆人都說和這小子有關。”
文哥兒聞言立刻跟著李東陽看向羅玘,沒等羅玘開口就吧啦吧啦地講起了“不信謠不傳謠”的重要性來,都說謠言止於智者,咱一定要當智者、千萬不能人雲亦雲啊!
羅玘聽文哥兒這麼言之鑿鑿地否認,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誤信了傳言。
羅玘道:“據我聽來的消息,似乎是李廣給陛下獻丹藥時被太子殿下撞見了。太子殿下隔天拿著份《丹藥安全標準》去找陛下讓李廣填,李廣沒能填出來,就被送到司禮監關押徹查了……”
羅玘說完以後看向文哥兒,眼神裡的意思是“太子手頭那份聞所未聞的玩意難道不是你弄出來的”。
李東陽一聽,目光也轉回文哥兒身上,眼神裡的意思是“你還說和你沒關係”。
文哥兒瞠目結舌。
不是說禦前之事不能對外透露嗎?怎麼羅玘這“聽說”聽起來就跟人在現場似的,差不多是徹底把整件事給還原了。
嘖嘖,這些當文官的,可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文哥兒見抵賴不掉,隻能唉聲歎氣地說道:“真和我沒關係,我是真不認得李廣!我隻是聽太子殿下說陛下服食了來路不明的東西,才跟太子殿下探討了一下醫藥安全問題。”他臉上滿滿的都是無辜,“至於這個獻藥的人是李廣,還是張廣吳廣,我壓根就不知道。”
他不是針對誰,他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朱三歲太給力,難道還得他來背鍋不成?
這鍋他可不背!
外麵這些人呐,一個兩個都胡說八道什麼?!
怎麼就傳成了是他對李廣下的手?他和李廣無冤無仇,他去針對李廣做什麼?真是豈有此理!
文哥兒真情實感地為自己抱起屈來,並拉著羅玘的手要他下次遇到傳謠的人務必要幫他澄清一下。
他,王七歲,清白無辜,與人為善,從不會無緣無故去跟人結仇的!
羅記:......
李東陽:......
你這不想跟人結仇都一下子把人給乾趴了,彆人等閒也不會想跟你起衝突。
既然李東陽他們得了消息,文哥兒便也不藏著掖著了,當即和他們分享起自己憋了好些天的八卦來。
朱三歲,今年都還沒過正式四歲生日,居然曉得現學現賣,當場給他父皇背誦《出師表》,力諫朱祐樘不要偏私!!
那可是個三四歲的娃兒啊!!
你們說可怕不可怕!!
他們太子,恐怖如斯!
這可讓人怎麼活喲,腦殼痛,腦殼痛!
反正他現在進宮講學,簡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李東陽沒對文哥兒分享的八卦發表什麼意見,而是慢悠悠地問:“昨兒你在宮裡用了什麼茶點?”
一提到吃的,文哥兒立刻就來了精神,熱情地給李東陽分享起來。
如今已經是三月初了,今年的第一批新茶已經送進宮,這新鮮的茶葉就是好,不管怎麼煮都特彆香,用來送點心特彆解膩。
點心倒是沒什麼特彆的,來來回回還是那幾樣,無非都是棗糕涼餅之流,不過勝在都是尚膳監現做的,入口時都算是新鮮出爐的,比起宮宴上那些冷羹冷炙要好上許多,就著茶勉強也能消磨半日光陰。
文哥兒洋洋灑灑地介紹了一通才發現有點不對,抬頭一瞅,立刻對上了李東陽似笑非笑的目光。
糟糕,上當了!
文哥兒給自己找補起來:“無論心裡多戰戰兢兢,有好吃的總是要吃的,浪費糧食不應該!”
李東陽也沒說他什麼,學生有本事,且心態還很不錯,當老師的隻會高興。
李東陽隻讓文哥兒少些摻和宮裡的事,也不要把這些事往外說。
文哥兒本來就沒打算摻和什麼,他連李廣至今還被關著都不曉得呢!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溜達回去繼續趕功課。
數日之後,基本上有門路得知消息的都掃好尾了,李廣的調查結果也呈到了朱祐樘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