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並非第一次聽文哥兒說起奇奇怪怪的食物,丘濬還是時常震驚於他那小腦殼裡無所不包的食譜。
連蟲子這種雞鴨的專屬口糧你都想嘗嘗看,還有什麼是你不想吃的?!
本來丘濬聽說文哥兒還跑去拜訪莊定山那家夥,心裡頭還有點不高興,不過在知曉文哥兒具體是怎麼禍害莊定山的,他就不吱聲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去蹭吃蹭喝嗎?
哪家有飯吃這小子不去蹭啊?
眼看天色不早了,文哥兒也歇夠了,才趁著京師夜禁之前溜達回家,跑去陪趙氏她們說話。
文哥兒好幾個月不在家,章哥兒他們對他也沒生疏,一左一右圍著文哥兒要聽他講江南趣事。
論起講故事的功力,文哥兒是沒怕過誰的,登時就把自己這次南下的見聞繪聲繪色地講給弟弟妹妹聽,說得那叫一個起勁。
等提到餘姚老家,文哥兒還膽大包天地給他們說起他們親爹王大膽的少年傳說,並且保證等他們長大一些大家一起回餘姚,他一定帶他們去玩個儘興!
文哥兒正講得眉飛色舞,就聽到他爹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到時也帶我去玩玩?”
文哥兒聞言轉頭一瞅,就見喜提“餘姚第一大膽”稱號的王華在旁邊目光幽幽地瞧著他。
“那肯定的!”文哥兒一點都不怕挨揍,拍著胸脯給他爹保證,“憑著爹您這身份,到時候您去玩一定免票!”
王華:“…………”
王華牙癢。
瞧見文哥兒這興致勃勃的模樣,王華知道這小子是壓根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對。估摸著要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得寫文章吹噓一番!
要不怎麼老覺得這小子該是隔壁李家的?
算下來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王華看了眼近幾個月為了備考明顯還瘦了一點兒的文哥兒,終歸沒有追究這小子惡意散播“餘姚第一大膽”傳言的事,坐到旁邊聽他分享回江南玩耍的收獲。
得知文哥兒還在路上與人結社,弄了個什麼“江南新社”,王華眉頭直跳。
越來越擔心這小子真要考中了,說不準馬上就被禦史彈劾他結黨營私。
吃過飯後,王華單獨把文哥兒拎去書房談心,讓他接下來不要到處亂跑了,專心在翰林院備考。
尤其不要跑去牽頭組織他那江南新社的聚會。
文哥兒道:“他們才剛到京師,我不得帶他們熟悉熟悉……”
王華道:“他們那麼大的人了,輪得到你一個半大小子帶他們熟悉?而且就算你自己不想專心備考,彆人也是要用心去準備,焉知彆人會不會覺得你耽誤他們讀書又不好意思拒絕?”
文哥兒聽後覺得他爹這話也在理,不是誰都喜歡見天兒出去玩耍的,像他二哥就更喜歡在家裡安靜待著,等閒人根本沒法邀他出門。
要是彆人想抓緊時間備戰春闈,他卻老去邀請彆人出來聚會,反倒是不美。
文哥兒點頭說道:“那等我們春闈之後再聚。”
雖說文哥兒答應不組織江南新社成員的集會,隔天還是把正好逢上休沐日的李兆先幾人邀請過來吃吃喝喝聚上一聚。
得知文哥兒回了趟江南居然跟彆人結社去了,謝豆這個餘姚人當即說道:“我也要入社!”
文哥兒說道:“沒問題,回頭我就跟他們說一聲把你給加上。”
李兆先道:“就你們這些江南人結社,我這個茶陵人豈不是沒法加入了?”
種地種得皮膚有點黝黑的元思永也說道:“對啊,我也不是江南的。”
文哥兒一聽,也覺得有些苦惱。都是自己的朋友,居然沒辦法一起玩兒!
他夥同李兆先幾人去大興隆寺找祝允明等人商量了一番,最後一致決定把“江南”二字摘掉,直接叫“新社”,不關你是江南江北、湖南湖北還是河南河北,隻要是誌趣相投、求新圖變的人都能加入。
朋友嘛,當然是越多越好,何必有太多約束!
若是將來誌趣不合,隻管退社自去便是了,反正來去都是自由的。
來都來了,文哥兒便又借了大興隆寺的食堂,當場組了個飯局慶賀他們新社正式結成。
傍晚得知這一消息的王華:“…………”
累了,毀滅吧。
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上上下下有多少隻眼睛在盯著他?!
文哥兒壓根不知道他爹在操心什麼,第二日被宣進宮去見朱厚照的時候還和他提了一嘴,介紹了一下新社的事。
朱厚照見到文哥兒本來就開心得很,一聽結社能交很多朋友,頓時心動不已。他頗為激動地宣布自己的決定:“我也要加入!”
文哥兒欣然答應:“等殿下將來出閣讀書了,有新社文會我一定喊上殿下。”
朱厚照聞言高興極了,跟文哥兒說起朝中在籌備他明年行冠禮的事。
他已經央著他父皇允他明年行完冠禮就出閣讀書,正好到時文哥兒也考上狀元了,可以陪他到東宮玩耍了!
那麼大一個慈慶宮,隨便他們怎麼玩都行!!
文哥兒:?????
文哥兒瞳孔地震。
怎麼回事?
你們皇太子的冠禮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六歲就要行冠禮?!
難怪你這龍腦殼今年終於不光溜溜了,敢情是開始留著頭發準備明年行冠禮啊!
還有啊,怎麼會有人上趕著求親爹讓自己上學?
你明年也才六歲,堪堪到小學入學門檻,這麼早開始讀書對你有什麼好處?!
更重要的是,誰說要考狀元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彆胡說!!!
小豬崽子,你莫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