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
楊廷和:“……”
其實平時還是講的,隻是當初你們認識時都還是小孩兒,所以沒人說什麼而已。現在大家也都習慣了,也沒人會閒著沒事指指點點。
要是文哥兒夠機靈的話往後就該學著收斂了,不然等他再長大一些還這麼隨性胡來,遲早要挨罵!
王華果然趁著吃午飯的空檔把信送到了詹事府。
還是兩封。
朱厚照痛失嘲笑楊廷和的機會,也沒有太失望,轉頭邀王華一起坐下吃點,順便問王華有沒有信可以跟他換著看。
他小先生一定也有很多話要跟王華這個爹說吧!
王華:“…………”
王華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封薄薄的信。
朱厚照一看,王華的這麼薄,他的這麼厚,他虧大了!
不過換都換了,朱厚照還是把信打開認真看了起來。
文哥兒給他爹寫信就是報個平安,說他一路都好,順便幫他哥也說了聲一切都好,等同於兄弟倆給親爹合寫了這麼一封信!才簡單地說了這麼幾句,信末就圖窮匕見地拜托王華幫他轉送這堆來信了!
朱厚照:?
朱厚照看完信後忍不住覷了王華一眼,眼神裡滿滿的全是同情。
估摸著要是不需要王華幫忙送信,王華連這封信都收不到吧?
接收到太子憐憫眼神的王華:“…………”
其實也沒那麼可憐,王華回到家還是可以看文哥兒給他祖母和他娘寫的信。
王老爺子不也沒收到單獨的信嗎?
同是天涯蹭信人,誰又能嘲笑誰!
嗬,那小子恐怕不知道吧,他給不同的人寫的信現在已經處於共享狀態。大家都知道他給每個人寫的是什麼內容了!
要是這小子寫信過程中來了個厚此薄彼,回來可是要麵對師長們的詰問的!
尤其是那些一封信都沒收到的,少不得要在心裡犯嘀咕,說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王華這麼一琢磨,忍不住又開始擔心起來。
小孩子玩興大,且不懂太多人情往來,寫信時漏掉了誰都很正常,總不能要求他一個毛頭小子能想得麵麵俱到吧?
王華開始考慮有沒有辦法給文哥兒送封信提個醒。
現在文哥兒他們興許已經抵達陝西行都司,是不是有固定的地方落腳了?
王華在心裡繞了一大圈,想和朱厚照他們商量一下這件事,轉頭一看卻見朱厚照正看信看得眉飛色舞。
這會兒朱厚照正在蹭楊廷和的信看。
是楊廷和主動拿給他的。
一開始朱厚照臉上滿滿的全是拒絕,可是交換信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這會兒也不好反悔。
他一臉決然地打開信讀了起來,結果發現這次文哥兒的信他居然看得懂!
文哥兒這次開始討論白銀問題,近些年來白銀隱隱有作為主要貨幣流通的趨勢,因為朝廷都光明正大用白銀代替寶鈔了。可問題在於,朝廷沒多少白銀!
不僅皇室的私庫快被各種賞賜掏空了,連戶部現在的存銀捉襟見肘。
偌大一個大明朝,到年底各項支出花完後國庫大概剩下一百萬兩左右……
整個國家的國庫,隻有一百萬兩白銀可以兜底!
這樣“銀荒”的朝廷,怎麼能把控住以白銀為主要流通貨幣的經濟形勢?
不管是朝臣還是皇帝,想做點事還得想方設法摳錢!
要是有海外白銀流入,到時可以短暫地解決這一問題。
可惜朝廷常年堅持海禁,且很多國家都被朝廷列為禁止往來戶,以至於即使有白銀流入很可能起不到充盈國庫的用處,而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流入民間(比如走私)。
實在不想搞海運也行,多開放幾個市舶司讓人來搞外貿總是可以的吧!
咱手頭有大夥需要的商品,外頭有我們需要的白銀,為啥不讓他們來買!
賺外彙,不丟人!
朱厚照看得津津有味,原來海外白銀流入不是問題,問題是白銀沒有流進朝廷國庫裡!
朝廷不開放外貿,錢就給彆人賺去啦!
這些白銀看不見摸不著,鬼知道他們拿去做什麼了?
朝廷目前連把控白銀貨幣體係的能力都沒有,很容易出事兒的!
朝廷要是有錢了,想乾什麼事不方便啊?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摳摳搜搜!
朱厚照看得興奮極了,恨不能馬上就開始捋起袖子搞外貿,把外邦那些個白銀統統弄進國庫。
他們國庫滿滿的小目標指日可待!
事實上文哥兒這個想法和丘濬前幾年上書的內容差不多,隻是當時大家都說好好好,實際上並沒有真正行動起來。
誇一句好多簡單,誰都可以變著花樣誇上天,可真要付諸實踐可不容易。
現在舉國隻有浙江、福建、廣東三地設有市舶司,提督市舶的是朝廷派過去的宦官,主要負責對各國前來朝貢的“番舶”進行抽分。
這三個市舶司平時具體抽多少、實際操作過程中有沒有欺上瞞下,都是很含糊的事情。
你說要改革讓這些流程正規化,甚至還要在彆的地方增設市舶司,有的人就會搬出祖宗之法來反對,表示你這是禍國亂邦的提議。
反正吧,你的建議很不錯,但是祖宗之法不可改!
至於這些人是真心實意維護祖製,還是擔心變革以後影響到自己的既得利益,那就無從知曉了。
人心隔肚皮!
朱厚照哪裡會考慮這麼多,他看完信就興衝衝地問楊廷和他們知不知道怎麼搞外貿。
考慮到自己從小玩《絲綢之路》和《大運河》都會輸得老慘,所以朱厚照他決定聽從文哥兒的建議,遇到事情多問問彆人的意見。
一個腦殼乾不了的事,很多個腦殼一定可以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