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照強烈要求下,一行人中午在王家吃飯。老何不知道來的是誰,隻知是文哥兒的客人,立刻拿出看家本領做了一桌子菜。
王老爺子他們倒是見過朱祐樘一次,看到人後準備行禮,被朱祐樘給攔住了,說是今天微服出巡,不講究這些。要是被旁人看見了反而不好!
於是朱家父子倆真就在王家吃了頓便飯,隻是飯桌上真正輕鬆的可能隻有他們父子二人以及永遠會認真對待每一頓飯的文哥兒。
吃飽喝足,朱厚照還去文哥兒住處玩耍了一會,很是羨慕地看了眼李燿那間和文哥兒住處挨得很近的小小房間。
想到文哥兒說他們家很小,人這麼多根本不夠住,朱厚照當即對文哥兒誇下海口:“以後你若是立下大功勞,孤一定給你賜一處大宅子!但你到時候要給孤留一個大大的房間,比師弟這間大好幾倍的那種!”
文哥兒:?
不是,你這是哪來的勝負欲?
文哥兒也不是那種堅決拒絕賞賜的錚錚直臣,聽了朱厚照的承諾後笑眯眯地應了下來:“好啊,我等著殿下給我賜大宅子。”
朱厚照繃起一張小臉蛋,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你不能隻等著,你要去立大功勞!”
他朱七歲可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和小先生玩得好就徇私!!
文哥兒:?
對哦,這小子說的是要立大功才給賜宅子。
世上竟有逼老師上進的學生!
孽徒!
他都沒敢乾這種事!隻敢去老爹麵前蹦躂!
不過他那些老師似乎也不用他督促就是了。
反正人資曆都比他爹老,官位都比他爹高。
得虧王華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兒子心裡是什麼想法,不然怕是要演上一出“禦前揍子”了——你小子不敢去老師麵前蹦躂,一天到晚淨在親爹麵前來個窩裡橫是吧!!!
兩小孩湊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會,下午又到街上溜達了一圈。朱家父子倆堪堪把印章集齊後就該回宮了,回去的時候都覺得這玩法挺新鮮,下次有這種好玩的事兒可以再出去轉悠一圈。
不想第二天文哥兒就被都察院參了一本,聲情並茂地批判文哥兒自己和商賈往來甚密就算了,居然還拉上陛下和太子!
彆人不認識朱家父子倆,他們可是認識的啊,昨兒就有人注意到文哥兒領著太子去玩那個蓋章活動!
這屬於趕在過年前送上門來的業績,禦史們一個兩個激情創作,仿佛要趁此良機把盯梢文哥兒那麼久卻一無所獲的憋屈全宣泄出來!
不過這次彈劾表麵上是在罵文哥兒,實際上還是在敲山震虎,明裡暗裡表示年朱祐樘不該帶著太子私自出宮去。
文哥兒聽到自己再次被禦史彈劾的事兒,隻覺自己這回真有點冤枉。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休假日加班的好嗎!
明明當禦史是他曾經的夢想,如今才入仕途沒兩年就被禦史追著彈劾了兩回,簡直殺人誅心!
很不錯,文哥兒決定晚上一定要吃爆炒豬心!
上回被彈劾時他不在京師,沒法第一時間上書自辯,這次既然他人在京師,回家後便捋起袖子開始寫自辯折子。
文哥兒正奮筆疾書,王守仁就過來關心弟弟(主要問問他現在還向不向往都察院)。
瞧見他哥臉上藏不住的幸災樂禍,文哥兒道:“人禦史覺得這事兒有問題就說,有什麼不好的?總比逮住你的把柄也不吭聲,背地裡耍陰招要強!”
言官的本職就是上書言事,人家乾自己的分內工作而已!
王守仁見文哥兒心情沒受影響,笑著調侃:“以後盯著你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等你真被罵狠了可彆哭鼻子。”
文哥兒道:“我才不會哭鼻子!”
他平日裡沒少利用自己作為“小神童”“小狀元”的影響力去辦事,自然知道伴隨而來的是更高的要求和更多的關注。
世上從來都沒有隻享受好處的道理,既然決定好要去做想做的事,便得接受隨之而來的監督與非議。
若是他將來真的行差踏錯了,有人及時阻止他也是件好事。
他從來都不覺得世上隻有自己是聰明人,更不覺得隻有自己想做的事是對的、所有人都該讚同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兄弟倆對視片刻,王守仁笑了笑,抬手薅了把文哥兒的腦袋。他讚許地說道:“對,我們老王家的人做事從不瞻前顧後。”
想做就去做,不必管彆人說什麼!
再不濟,他們親爹不是還在朝中嗎?好歹也是勉強有資格參加朝議的五品官!
爹啊!!撈撈!!!
既然文哥兒心裡有數,王守仁便沒再留下寬慰他,由著他自己哼哧哼哧寫自辯折子去。
皇帝出宮微服出行這種事,自古以來都不少,連最看重文人評價的宋朝都時常有皇帝出行的記錄,可見隻要不乾什麼喪心病狂的事,皇帝出幾次宮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彆說這次不是他邀請的了,就算真是他邀請的他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