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到李東陽麵前賣完爹,這事兒便算是徹底揭過了。
想要師徒之間不留心結,隻需要犧牲自家親爹,多劃算!
下午王華去跟李東陽彙報工作,就被李東陽說了一嘴,認為王華這個老朋友還不如文哥兒懂他。他李西涯難道是那種容不下後輩的人嗎?你這個人哪,一天到晚瞎操心!
王華:“………………”
不是,這就是文哥兒嘴裡說的“咱父子倆有什麼好為難的”?!
父子倆的私下談話,你轉頭就跟當事人說了?!
見王華臉色變來變去,李東陽哈哈大笑。他拍著王華的肩膀說道:“你啊,一天到晚操心那麼多做什麼。我要是像你這樣有兩個那麼出眾的兒子,我一準每天都從早樂到晚。”
王華能說什麼,隻能無奈苦笑。
當父母的真就是孩子沒能耐也愁,孩子有能耐也愁。
王華傍晚回到家,抄起竹鞭攆得文哥兒滿院子跑。文哥兒身體倍兒棒,跑起來氣都不喘,還有心情跟王華說起對麵謝家的先進經驗。
要打孩子趁小打,孩子大了就不好打了!
他已經過了十歲,再打也沒有用處,咱父子倆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說話不好嗎!!
王華:“…………”
更氣了!
最後還是文哥兒見他爹開始氣喘籲籲,十分貼心地倒回去給他爹順氣,父子倆才算握手言和。
這點師生與父子之間的小問題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文哥兒仍是每天沒心沒肺地吃好喝好,等著入貢院當同考官。
說起來他們這些考試官比考生都要多關很多天來著,因為他們都要提前一天被關進貢院裡去,且每考一場就要召開考前研討會來個現場出題、現場下印,確保沒有人能泄露考題。
算下來就是三場直下沒錯了。
考完以後也沒完,你還得接著閱卷。
聽起來比考生還煎熬!
唯一比較好的可能是他們待的地方比較寬敞,考生們進場出場以及考試期間可以坐著喝喝茶聊聊天,沒有考生那樣的心理壓力。
同考官大多選自翰林院以及左右春坊官員,份額大概是十四個同考官裡頭至少占了十個八個,所以到時候又是老熟人湊一起開會!
完全不難!
到時候文哥兒還得帶個不識字的從人進去幫忙乾點雜活,負責照料好他的生活起居問題。
金生知道這個規定後很是惆悵,這次他是跟不進去的了。
好在想要找識字的從人很難找,想要找不識字的可就簡單了,簡直要多少有多少。
等到文哥兒在親爹的指點下把人和東西都備齊了,考官入貢院的日子也近了。
明明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停妥了,文哥兒不知怎地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眼皮沒來由地亂跳。
直至到了入貢院前一天,這種不太妙的預感應驗了!
因為這天朱厚照突然從“我小先生要當考官了”的驕傲中回過味來。
文哥兒要當考官,意味著他接下來半個月都不能去詹事府當值了!
不僅不能當值,連下午也不能到東宮玩耍啦!
朱厚照馬上去找朱祐樘撒潑打滾。
他也要去貢院,他要跟他小先生一起當考官!
朱祐樘太陽穴突突直跳。
考官名單提前十天就定了下來,豈能添他一個?何況人文哥兒的學問是紮紮實實的,你也就學了個半桶水,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當考官?!
朱厚照對文哥兒過去的光輝事跡倒背如流,見自己討不了考官位置,馬上來了個改弦更張:“我當學生的,要跟去貢院給老師打下手!”
文哥兒小時候就去侍奉王華閱卷來著!
朱祐樘:“…………”
你堂堂太子為了跟去玩耍,竟連這種話都能掰扯出來!
朱祐樘道:“你小先生這次是去辦正事的,你不要瞎搗亂。”
朱厚照道:“我才不會瞎搗亂,我可會監考了!”
他可是從小就學著當考官的來著!
朱祐樘被他嚷得腦仁疼。
“這是朝廷的掄才大典,容不得你兒戲。”朱祐樘肅顏道,“你若當真想去,便得拿出太子的樣子來堅持到底。到時候貢院門一關,誰都不能隨意出入,你是太子也不能胡來。這樣你還要去嗎?”
朱厚照道:“要去!”
朱祐樘繼續給他分析到時候的情況:真要去了可就是差不多半個月時間沒有玩具玩,見不到父皇母後,更不能去彆的地方玩耍。更重要的是,你小先生要忙正事,可能沒什麼空閒理會你!
朱厚照回答起來都不帶猶豫的,嘴裡還是隻有倔強的“要去”兩個字。
朱祐樘沒轍了,隻得把李東陽他們喊來商量。
太子說要跟考官們去貢院一起享受鎖院待遇,你們說咋辦吧!
李東陽:“……”
謝遷:“……”
王小文啊王小文,你到底給太子灌了什麼迷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