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虎滿眼殺氣地盯向小鬆鼠。
小鬆鼠嘚瑟地扭扭屁股,一蹦一跳地跑到小棉花的肩膀上。
殺氣騰騰的眼神隨著小鬆鼠蹦跳的軌跡定到了小棉花氣咻咻的臉蛋上。
殺氣崩散。
求饒諂媚。
小棉花氣洶洶地走過去,抓住它的後脖頸,往濕潤的大樹下拖。
黑豆乖覺地順著小棉花的力道走。
小棉花的力氣很小,它稍稍一用力就能把她掀翻,但它不敢,也有一點點的舍不得。
小棉花嬌嬌軟軟,萬一小棉花被它掀翻的時候受傷了,到頭來,還得它自個心疼。
小棉花指著地上被踩傷的人參,“是不是你踩壞的?”
黑豆縮縮脖子。
這根草長的太囂張了,不踩踩,它腳癢。
小棉花拽著它的耳朵扭向倒在地上的小紅鬆,“是不是你撞傷的?”
黑豆晃晃尾巴。
這顆樹長的太礙眼了,不撞撞,它背癢。
小棉花捏住它的胡子,不許它逃走,“山爺爺說過多少次了!不許破壞這裡的植物,這些植物都是寶貝,是用來救命的!”
黑豆心虛,討好地嗷嗚一聲。
小棉花舉著小拳頭打一下它的頭,“山爺爺說了,神山以前有很多的老虎和棕熊,天火後隻剩下你和怪怪一家,是瀕危物種,需要休養生息。神山足夠大,不許你闖怪怪的地盤,也不許你打熊崽崽的主意。你前頭答應的好好,山爺爺剛睡覺,你就不聽話了!”
黑豆趴下來,垂著耳朵認錯。
小棉花奶凶:“警告你!山爺爺睡著了,我沒睡,再看見你咬熊崽崽,我打你!”
兩隻虎爪收了指甲,抱住小棉花的小腳丫,大腦袋蹭一蹭小棉花的腿。
腿被蹭的癢癢,小棉花沒忍住,咯咯地笑著躲開。
胡須得到自由,黑豆飛快起身,瞬間消失不見。
小棉花綿綿軟軟地喊三隻小熊崽的名字,三隻受驚的小熊崽從大樹後麵踉踉蹌蹌地跑出來,委屈巴巴地抱住小棉花的腿告狀。
怪怪吼一聲,催它們睡覺。
三隻熊崽崽被熊媽媽踢球一樣地踹進了山洞裡。
藥藥知道它的崽皮實,經得起踢踹,也知道小棉花是嬌弱的小粉花,經不起它的大動作。
於是,對熊崽,怎麼省事兒怎麼來,對小棉花,怎麼輕柔怎麼來。
藥藥躺到地上,輕輕地放小棉花到它的肚皮上睡覺。
怪怪堵在洞門口,防止深秋的冷風吹壞熊崽和小棉花。
秋夜,寒風蕭瑟。
天不亮,灰椋鳥成群結隊地落在棕熊洞口的紅鬆上,洞口擺滿了它們送給小棉花的乾果。
小鬆鼠起早,給小棉花送果仁,看見洞門口的乾果,不開心地用尾巴掃開,把它的果仁擺放到正中間。
這一舉動惹惱了灰椋鳥。
灰椋鳥俯衝而下,啄小鬆鼠的大尾巴。
小鬆鼠寡不敵眾,上躥下跳,嘰嘰地慘叫。
小棉花從山洞出來,小鬆鼠逃進小棉花懷裡。
灰椋鳥停止攻擊,落到小棉花的肩膀上,黑色的後腦勺輕輕地蹭蹭小棉花的臉蛋。
小棉花伸出手,灰椋鳥飛到手指上,啾啾喳喳地告彆。
山神沉睡,神山不再四季如春,它們要抓緊時間去溫暖的地方了。
小棉花親親小米粒的翅膀,賜予它來自花語的祝福。
等在迎神口的村長仰頭,看著身披霞光的鳥群向南遷徙,黑檀木杖敲了敲地麵,長期勞作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淳樸開懷的笑容。
來年開春的神山,定會熱熱鬨鬨。
灰椋鳥送了許多的乾果,小鬆鼠霸道,不許小棉花吃它們送的乾果,也不許怪怪和藥藥吃,否則絕交。
小棉花用山爺爺教她的方法編一個小藤簍,裝上小米粒族群送給她的乾果,再抱起小短腿被咬傷的熊崽崽,下山找她的伴生花。
村長遠遠地看見小棉花的身影,拄著黑檀木杖,迎上去。
小棉花認出了黑檀木杖的雕紋,眉眼彎彎地跟著村長爺爺回村。
在山中,山神是她的爺爺。
在山外,村長是她的爺爺。
回到山腳下的村子,李嬸兒脫下蟒袍,整整齊齊地疊放到衣櫃中。
蟒袍是他們圉囻村嫁娶的習俗,許多人一生隻在婚禮上穿一次,而她有幸穿了四次。
她嫁給老伴時是第一次,十九年前入神山是二次,十九年後出神山是第三次,今日迎小棉花是第四次。
對圉囻村來說,每次入神山都是因為圉囻村有了災難。
開禧二年,旱災蝗災逼的圉囻村入神山求生;洪武三十一年,馬賊圍攻圉囻村,圉囻村不得不入神山求庇佑;康熙元年,天花肆虐,圉囻村進入神山求一線生機。
唯獨這一次是祥瑞乍現,黑檀木杖指引他們進入神山。
李嬸兒握著小棉花軟乎乎的小手,笑的合不攏嘴。
小棉花是山神的孩子,那就是他們圉囻村的娃,是她的寶,她家那幾個沒入神山的混小子都比不上!
那四個混小子還說她封建迷信,她要是不入神山日夜點香供奉,能有這麼好看的閨女可以接回家養?
村醫治好了熊崽受傷的小短腿。
李嬸兒去抱熊崽,熊崽不認生,抱著一根煮熟的玉米,專心地啃著,任由李嬸把它塞進小拉車裡。
小棉花去找她的伴生花,左手拿著烤紅薯,一小口一小口,秀氣地吃著,右手拉著小車,小車除了一隻啃玉米的小熊崽,還有一堆乾果和紅薯玉米。
在神山,小棉花一直穿著白色的小裙子,她總是熱乎乎的,隻怕炎熱,不怕嚴寒。
但,李嬸覺的她冷,讓她穿上了大紅大綠的牡丹花小棉襖小棉褲,戴上了一頂軍綠色大棉帽,大棉帽正中間還有一顆鮮紅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