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懵了。
【不是叭。】【我一直以為明綺一年好幾部劇汙染觀眾的眼睛啊。】【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但一查,拋去《屠刀》,真的就隻有兩部。
有人還貼出X-Girls同隊其他隊員的成績比較。【隊長安雅的資源就不提了,畢竟隊長,資源傾斜正常。】【但隊裡除了明綺外,最少的一年光電影進組四次。】【明綺要是資源好,其他人算什麼?】
這時,大家才發現洗腦包錯的有多離譜。
【嘶……所以到底為什麼,明綺一直給我一種瘋狂汙染觀眾眼睛的錯覺?】
粉絲緘默了。
不得不承認,他們中不少轉粉前,也有這樣的錯覺。【建議列入娛樂圈未解之謎。】
但為了姐姐的名譽,未解也得硬著頭皮解。【你們等我研究研究,我研究完回來再告訴你!】
-
《屠刀》的劇組離得近,第二天中午明綺就到了。
演員中,隻有她需要提前拍攝,因此,現場人員寥寥。
短暫的寒暄後,導演問,“明綺,本子都看過了嗎。”
明綺點點頭。
按劇本寫的,她今天拍的戲毫無難度。
隻需要在布好景的解剖台前,擺弄一下各種動物屍體。
導演給她講戲:“這段呢,咱們是要拍男主回憶的母親。”“重點突出母親日複一日解剖時的麻木。”“懂叭。”
明綺想了想,點頭——麻木……麵無表情就完事了。
知道明綺以前沒有拍過恐怖類型的戲,怕她有心理負擔,導演拿提前準備好的假老鼠和假兔子給她看:“都是事先做好的,不是真的。”他拍拍明綺的肩。“放輕鬆。”
明綺看了眼道具。這些東西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鮮血淋漓,簡直和真的一樣。
不說,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
講完戲,明綺換好戲服,全身心的投入到拍攝中。
片場裡,昏暗的光從她頭頂打下來,鏡頭推近,畫麵裡,赫然是她冷漠的側臉。
前幾場完成的很快,隻需要對著假道具擺姿勢。
到最後解剖小白兔的鏡頭時,導演衝道具組眨巴眨巴眼,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二人心照不宣。
明綺拿到的本子和真正的劇本是不一樣的。
在真正的劇本中,母親瘋了之後,有過短暫的掙紮和自我救贖——
某天,在解剖到一隻兔子時,沒有麻醉,雪白可愛的兔子用嘴叼住母親的手,眼含祈求。
這幕像極了丈夫死前。
母親動搖了。她看到身邊垃圾桶裡成堆的動物屍體,突然就崩潰了。
這些屍體不會複活。
丈夫也不會。
有個聲音在腦海裡回蕩。“放棄吧,他不可能活的。”
可旋即,想起冰櫃裡丈夫殘破的身軀,想起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英俊麵龐……獨自奔逃的愧疚湧上心頭,她不敢放棄,她不配放棄。
……
這才是這幕戲真正的內容。
重點全在眼神的轉變上。
難度之大,喊老戲骨來都不一定能處理好。
導演對明綺沒有惡意。
隻是事先看過她的電影——這個孩子是個美麗的花瓶,沒有演技。
直覺明綺演不出這樣豐富的層次,為了震驚的效果,給了假劇本。
“回頭拍的時候,給明綺拿一隻真的兔子放上去——小女生,看到這些總歸是惡心害怕的。”
“到時候第一反應肯定是尖叫,或者甩開,回頭後期想辦法剪一下,隻要剪出兩成就是成功的。”
劇組一致稱好。“還是導演厲害!”
……
這會兒,大家的眼睛齊刷刷的盯住明綺,片場裡,所有鏡頭也都懟到了她的臉上。
不能放過每一個細節。
很快,兔子就被放過去了。這是劇組今天的晚飯——麻辣兔頭。事先處理過,兔子已經跑不了了。
“A——!”場記打板。
這幕戲開始了。
……
按照設想,明綺隻需要把刀放在邊上擺擺樣子。
可指尖按到兔子的後背時,她發現觸感不對。
很軟,帶著溫度。明綺狐疑——這個道具做的這麼真實的嗎?
沒多想,她一刀捅了進去。
這瞬間,明綺發現了不對勁兒。
因為這刀下去,直接給兔子紮抬頭了。
紅通通的眼睛看向明綺,小腦袋還可憐巴巴的挨住她捏刀的手,乖巧的去蹭。
明綺傻了。
夭壽啦!
解剖到一半屍體活了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兔子。
導演猛的一拍大腿。“妙啊!”“就是這個感覺!”“比我想的要好。”
鏡頭裡,明綺瞪大雙眼,不是那種麻木的、驚恐的、沒有感情的乾瞪眼。
而是掙紮的,不敢置信的,就連眼眶都在跟著顫抖,睫毛輕顫,仿佛眼淚都要下來。
導演輕聲驚呼。“這就是我要的《屠刀》的母親!”他語無倫次,手舞足蹈。“那種荒唐中短暫的清醒,那種理智中沉淪的扭曲猙獰!”“完美!”
但場內……明綺滿腦子都是——我淦我要是現在停了問問怎麼回事導演會不會覺得不專業和我解約不給我錢?
她硬著頭皮。
不管了。
在《廚神》裡,大家後期有吃過兔頭,雖然沒有親自上陣宰兔子,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明綺自信,她剖個兔子絕對手到擒來。
小乖乖,對不起了嗷——明綺手上使勁兒,輕輕的撫摸了一會小白兔。
旋即咬唇,一刀直取脖頸。
“噗嗤”……滾燙的血濺到了她的“白大褂”上。
這不就是導演預想中,那種清醒後,為人的本能產生的不舍,卻又被丈夫死亡的愧疚拉扯回地獄,最終還是下手的沉淪的感覺嗎。
“絕了絕了!”他猛誇,“這哪是明綺,這就是明綺老師!”
白色的大褂濺上鮮紅的血液,即使忽略劇情,畫麵都帶著張力。
原本到這,幾乎可以定格結束。剛想喊“卡”,明綺卻動了。
隻見畫麵裡,明綺短暫的猶豫——這白大褂臟了用她洗嗎?
反正都臟了,洗就洗吧,先弄死再說——她又是一刀下去,直接替節目組準備好了晚飯。
導演捂住心臟。他瘋了。
“你看到了嗎!”他連連問邊上的工作人員,“明綺老師還加了細節處理!被拉扯回地獄後,一瞬間從鮮活到麻木、從人到瘋子的轉變!”
此刻,導演就是明綺的無腦吹。
雖然這和他的劇本大相徑庭——沒有尖叫沒有哭泣。
但摸著良心,這一段,明綺的改動遠超劇本!
她用一雙眼睛,演出了四個層次——
從最初日複一日的麻木,到被兔子喚醒人性回到現實的清醒,再到理智和情感的撕扯掙紮,最後,下定決心,重新回到有丈夫的“地獄”。
“太專業了!”此刻,導演直覺自己撿了便宜。
這竟然是五十萬不到片酬請過來的演員。
……
劇到這,就真該結束了。
導演那聲“卡”卻悶在嗓子裡,遲遲不喊。
他想看看,明綺是不是還能給他帶來驚喜。
攝像不敢停,繼續錄著。
明綺也迷茫,都結束了,怎麼不停呢。
但來之前,她做過功課,導演不喊,這戲就不能結束。
前麵都蒙混過去,現在,最後的關頭,絕對不能出錯。
手邊有導演事先布景的道具——充當解剖記錄的本子和筆。
明綺有了主意。
她把本子攤開,用力折了折。
緊接著,一手擺弄兔子,一手寫字兒。
“明綺老師太厲害了。”導演狂吹彩虹屁,“我差點都忘了解剖完要寫記錄。”
“帶血的解剖本,太刺激了!”他遐想,“乾脆當作後麵觸發主角陰影的母親的遺物吧。”“男主一開始的變態之路可以跟著母親的解剖記錄走。”
攝像突然好奇,這個藝人在寫什麼。
不會專業到真的在寫解剖記錄吧。
他自作主張的推進了鏡頭,懟到明綺手裡的本子上。
隻見鏡頭裡,明綺側臉堅定,眼神麻木,一筆一畫的在紙麵落下帶血的字跡——
【解剖記錄】
【結果:兔子死了】
【死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