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提主意的人勸:
【X-Girsl時期熱情接她的粉絲應該都脫光了吧?】
【咱們要用實際行動向綺綺證明我們和以前那批粉絲不同!】
不同就不同在他們願意耗費在機場大半天的時間隻為給女鵝一個驚喜。
【你們看導演說的了嗎?綺綺的戲一天就能拍完。時間肯定特彆趕。】
他篤定明綺的行程滿。
把戲壓到一天拍的結果就是……【大晚上女鵝從劇組出來的時候又苦又累肚幾又餓餓,我們突然出現!】
【期待落空以後又發現沒落空。】
【多Suprise啊!】
雖然很有道理也需要費心思……但還是過於殘忍。
最後改成了微博艾特。
不少人紛紛艾特明綺表示明天要去接機——【你們說綺綺會看嗎?】
看。
當然看!
收到艾特,明綺興奮的在床上直打滾兒。
“我終於也有粉絲接機了!!!”
這瞬間,胸口突然一抽。
幾乎讓她窒息。
明綺從餘光瞟到了鏡子。
看著那兒的人,她突然覺得陌生起來,繼而,小聲的,“是你嗎。”
是你嗎。
是再也不敢愛粉絲的你嗎。
她甩去心頭不舒服的感覺,給小季發去消息。【明天早上我得穿的隆重一點!】
第二天一早,明綺精心打扮。
要不是小季攔著,恨不得抹胸禮服下飛機。
“可以嗎可以嗎!”
“我的頭發亂了沒?”
飛機上,她忐忑不已。
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躍出胸口。
又期待又激動小鹿亂撞的感覺不過如此叭。
但下了飛機……
彆說粉絲了,路人都寥寥。
“姐。”
小季看著空蕩蕩的周圍,四下確認,“你的粉絲呢?”
“……”
明綺迷茫的掏出手機。
“是啊。我粉絲呢。”
偷偷登上小號去找昨天的揚言要接機的粉絲。她說——【噫……下雨了去不了了好難過!】
……明綺幾乎是哭著去的劇組。
-
《雲間月》這部劇中,明綺扮演男主清冷孤傲的白月光。
隻以回憶的方式出現。
“明綺老師——”
本著敬佩的態度,導演去瞻仰了一下明綺過往的演技。
然後被辣了出來。
比木頭還木頭。
強烈懷疑這幾秒她做不出合適的效果,他拉著人講戲,“咱們演的這個角色嗷,在劇裡馬上就要死了。”
明綺麵無表情的“嗯”了聲。
非常適合她。
她的心也死了。
導演一看她這小表情,衝副導使了個眼色:是不是入戲了?
不知道啊她一來劇組整個人就特彆飄渺——副導用嘴形回。
那就當是入戲了叭!
他繼續道:“但是男主誌在遠方,白月光不想拖累他不想讓他被情情愛愛拘束著,所以死前‘罵’了他一頓瘋狂嫌棄他說自己不愛他了好讓他的幻想全部消亡。”
“嫌棄”的話隻以旁白出現。
而明綺需要演的——
“是一個近景鏡頭。”
“需要您演出那種‘我愛你但我不能拖累你即使我非常難過我也得離開’的感覺。”
“OK嗎?”
生怕明綺Get不到,導演講戲時用的都是大白話。
這也太簡單了叭。
明綺比了個手勢,導演忐忑的喊:“A——!”
如果說拍攝《屠刀》時,明綺還把握不住那些花裡胡哨的情感。
那麼現在,她升華了。
濃烈的情感在她的駕馭下幾乎要溢出鏡頭——
鏡頭推近了。
畫麵裡,明綺一襲紅衣,衣袂飛揚。
她站在夕陽下。
光很暖,她的表情卻很冷。
“滾!”
明綺眼神決絕,一把推開了男主。
這瞬間,男主眼裡曾經溫柔善良的姑娘消失了,麵前的這個異常陌生。
遺憾不舍還有震驚……他轉身離開。
“可以!”邊上,副導連連誇讚。
原本到這兒,鏡頭就該結束了。
可在男主轉身的這一瞬間……
明綺的眼神又變了。
剛剛的決絕驟然消失。留下的是不舍和滿眼的熱愛。
她眼眶劇烈的顫抖,眼圈都紅了。仿佛是悔恨一樣,最後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完美!”
導演卡了板,驚歎不已。
前麵那段完成的隻是中規中矩,可後麵……
他一路小跑著過去給明綺遞上紙巾,“明綺老師,您是怎麼把感情渲染的這麼到位的?”“層次處理的太好了!我們都沒想到!”
短短兩年時間,她的演技精進不少。
“如果當年您拿出今天表現的一半——”那最佳女配不是信手拈來?
導演狂吹彩虹屁。
棚裡的光還沒散。
明綺四十五度角憂傷的仰望天空。
她的側臉精致又疏離。
“……”
“怎麼渲染到位的?”
嗚嗚嗚離開的不是男主,而是她的粉絲。
落下的也不是眼淚,是她對粉絲曾經真摯的愛!
但這能說嗎?
不能。
明綺抽了抽鼻子,緩緩回答:“我是體驗派的。”
……
邊上,飾演男主的周一航突然“嗤”了聲。
“裝。”
什麼體驗派?
不就哭幾下嗎。
導演尷尬極了。
他把明綺拉到一邊,小聲的,“明綺老師您彆生氣,他是嫉妒您!”
“……?”
迎著明綺不解的眼神,導演解釋道:“周一航後麵有場哭戲。”
那是和白月光相關的戲份。
劇裡,男主始終知道白月光的苦心——
他知道她要死了。
也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己。
為了不讓白月光離開時還有牽掛,男主將計就計,假裝被她的話傷到憤然離開。
可一轉身,又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後。
跟著她走出蕭條的家門,跟著她走過熱鬨的市集,跟著她到了人跡罕至的懸崖邊。
也是一個很暖的黃昏。
白月光縱身一躍。
“然後這邊兒吧,我們男主該哭了。”
“可他怎麼都哭不出來。”
偏偏還特彆挑戰自我特彆執拗,“也不肯上眼藥水。”“給我們急的喲。”
“……”
明綺瞟了眼丹頂鶴似的周一航,“不就哭嗎——”
“多好辦。”
周一航的聽力不錯。
一聽自己被質疑,炸了。
“你行你上啊!”
他反複調動自己的情緒,卻怎麼都做不好。
這是周一航第一次拍戲。
他社會閱曆不多,也不是科班出身,想轉型,卻又被演技卡住。
現在整個人堪稱炮竹,一點就炸。
他甚至懷疑起導演來,“這就不是人能拍出的戲。”
但——
我上就我上。
明綺附在導演耳朵邊說了幾句,對方狐疑的,“能行嗎?”
也不管行不行了。
“小周!”
他招呼周一航,“明綺老師有能讓你入戲的方法了!”
對方不信。“就她?”一隻空有美貌但靈魂空洞的皮劃艇?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對。”
“就我。”
明綺拍了拍褲子,“來叭。”
“不過——”
她說,“會有那麼一丟丟痛嗷。”
彆說痛了。
周一航梗著脖子,“你要能拍出導演想要的我喊你師父好吧?”
“一言為定。”
明綺示意導演開始。
周一航的這段戲份也是近景。
攝像機隻對上半身。
“A——!”
工作人員念劇情,“白月光跳崖了!”
夕陽落下,溫暖的餘暉普照大地,鏡頭緩緩推近——
白月光縱身一躍。
男主沒有上前阻止,他不願意在對方的最後一秒仍舊留下遺憾。
隻是原地站著。
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提心吊膽。
事實上,在明綺進組前,這幕已經拍了二十多次了。
再這麼下去,他們得崩潰。
“你說明綺有什麼……”辦法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這時,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一隻穿著高跟鞋的Jio伸了出來。
是明綺。
……?
所有人一頭霧水。
但下一秒——
鞋跟狠狠落在了男主的鞋上。
大家捂住嘴,倒抽了一口涼氣。
剛剛還麵癱的周一航瞬間“活”了!
拍戲穿的是布鞋,鞋麵很軟,壓根兒頂不住這一Jio。
痛意直達靈魂。
他眼眶瞪大,臉瞬間漲的通紅,額頭根根青筋暴起。
“牛批!”
導演都克製不住自己的誇獎。
這痛苦的表情絕對到位了!
明綺瞟了眼。
怎麼沒哭?
她狐疑的又螺旋似的擰了擰鞋跟。
周一航渾身瘋狂的顫抖。
仿佛白月光的死在這瞬間將他的靈魂都擊到崩潰。
痛!
痛到忍不了!
周一航又想喊又想哭,但——
正在拍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一個女孩子踩了腳就哭天喊地的算什麼男子漢?
而且……
他才不叫皮劃艇師父!
他的嘴巴微張。
卻又很快閉上。
鏡頭裡,仿佛是想阻止白月光——求求你彆死。哪怕生命隻剩下最後幾天,我也想陪著你離開。
但還是克製住了所有的動作。
“愛到極致是尊重是放手而不是把對方早就腐朽的軀體禁錮在自己身邊。”
編劇推了推眼鏡,解讀。
……
周一航壓根兒沒想這麼多。
已經痛到了極致。
導演遲遲沒有喊卡——是滿意?還是生氣?
他不知道。
隻希望時間過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有一個世紀吧,那股子痛意發散到了全身。
強撐著不讓淚水掉下來,身體卻誠實的顫抖著。
這瞬間,周一航突然笑了。
不是pradaprada那種大顆大顆的落淚,而是眼眶泛著淚花。
同時,嘴角卻揚起。
“卡——!”
導演激動的喊停。
“牛批!”
“就連最後目送白月光離開內心痛苦但靈魂快樂這種又哭又笑又隱忍的情緒都到位了!”
完成戲的是周一航。
挨誇的是明綺。
大家紛紛湧到她身邊——
“這就是傳說中的體驗派嗎!”
“明綺老師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