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無異於指著人的鼻子罵他們倚老賣老,不知身份了。藏風樓發展這麼多年,早已是江湖乃至天下的翹楚,便是皇宮裡的天子,也免不了要給他們幾分薄麵。
畢竟人從出生到死亡,都離不開風水之道,活著的時候居家風水,死了要葬入風水吉穴,藏風樓集結了全天下百分之九十的風水師,倘若得罪了藏風樓,那無異於自斷後路。
藏風樓的風水師不管走到哪裡,都能受到厚待,特彆是排行前十的風水大師,那可真是給個皇帝都不做的。
被個小輩這麼直接地撕開老臉,其中一人再也繃不住了:“爾等豎子,要殺便殺!”
這話顯然就是被逼急了,譚昭不緊不慢開口:“殺了你我能有什麼好處?落個凶名嗎?合著好人都是你們做,我就是豎子了?我大理寺走一趟,不僅失了個風水局,還惹了一身騷,我還沒委屈呢?你們就委屈上了?”
“不行,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份委屈,我不管你們藏風樓要對付曲憑意還是直憑意,惹到我了,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細品,這語氣還蠻驕傲的。
係統:宿主,你悠著點作。
[放心,我心裡有數。]
“你……你要做什麼?”
譚昭看了一眼沉浸自我的曲憑意,隨意開口:“是不是突然發現,我比曲憑意更加難對付?畢竟他隻是武功高,但我不僅武功高,還懂風水之道,這麼算起來,我是不是更像你們口中的天道孽子?”
哎,他倒是也想認爸爸啊,隻奈何天道爸爸總是對他要求苛刻,動不動就用祖傳雷法,他也很無奈的啊。
“不過呢,我這人的心願就是天下太平,但你們可能不知道,我這人呢有個毛病,我一不高興就喜歡跟人分享。”
四人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很快這種預感就成為了現實,藏風樓的底蘊是什麼?是風水,且是高高在上的風水,外人不懂風水的玄妙,且大部分風水術都是家傳,這讓外界對風水又敬又怕,這才是藏風樓屹立不倒的原因。
如果天底下所有人都懂分辨風水,知道粗淺的風水局,那藏風樓至少得失掉半壁江山。
“你敢!你對得起你餘家列祖列宗嗎!”
“小子,你住口!”
這才是真正的逼急了,但譚某人郎心似鐵,鐵了心要出版一本畫冊,畫冊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叫做《淺談風水在生活中的運用》。
這年頭,老百姓的文盲率還是很高的,如果出版書籍,那隻是能在士族間流傳,連環畫就不一樣了,簡單易畫不說,老百姓也很容易看懂,因為不是給讀書人看的,裝訂也不必太規整,小小一冊就足夠了。
至於推行問題,他相信隻要是聖明之君,都會非常體貼地幫他的。
從後院出來,外頭又飄雪了,冰雪落在大氅上,很快就積了一小層透明的水霧。曲憑意的心情稱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總歸已經是這樣的,他倒是對譚昭口中的圖冊很有些興趣:“你當真要這麼做,搶全天下風水師的飯碗,你就不怕被人追殺嗎?”
“如果我被人追殺,你會見死不救嗎?”
曲閣主端著張麵具臉,沒點頭也沒搖頭:“那本座可要好好考慮一下。”
“哼哼!這都要考慮,看來咱們這朋友不夠深啊。”玩笑話說完,譚昭還是給了正經的回答,“風水之道,之所以被人追捧,乃是過於神秘化和高級化,民間有些地方甚至將之比為仙術,藏風樓雖然沒有標榜,但確實以此得利,它看似對風水師要求不高,但也因為這個原因,風水師們都很敝帚自珍。”
就像餘溫書他爹逼他繼承風水術,就像易公子即便死了,也要易乾繼承他的名聲,這般傳承久了,連風水師本人都被“洗腦”,覺得這樣就是正確的。
譚昭並不否認這種傳承體係,但:“我不是一個聖人,並沒有福澤萬民的想法,但風水乃是藏天地之精,聚天地之靈,原本就屬於這方天地,並不屬於風水師。而且,短期看,我這麼做確實有損風水師的利益,但長久而言,其實算不上壞的。”
曲憑意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想的自然多上一些:“確實,藏風樓地位高崇,樓裡許多人都傲得很,其中不乏與世家高官有聯係,如此高調,恐怕早已被高位者視作眼中釘。”
要譚昭說,就是風水師這群人被人捧得有點飄了,這不僅是收費高昂,還看人下菜碟,不僅要錢還要名利雙收,有時候甚至還要立個在世高人的牌坊,這沒親沒故的,當皇帝的能容忍多久就看皇帝什麼時候抓住人小辮子了。
“不過你現在這麼做,無異於給人心頭剜肉,你確定藏風樓會讓你這麼繼續下去嗎?”
譚昭一樂:“這不,我還有個姓曲的朋友,不是嗎?”
曲憑意隱在麵具後麵的雪顏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隻是藏在麵具後麵,誰也沒有這個榮幸看到:“說得不錯,大畫師,何時動筆啊?”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曲憑意的傷到底還沒好全,雖然他根本不想喝這種難喝至極的藥,但胳膊擰不過大腿,被灌了一碗苦藥汁後,就回房恢複去了。
易乾真要帶著藥碗離開,就聽到了餘大哥喊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