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風樓的敗落,比想象中來得還要快,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牽扯到濫殺人命,朝廷爸爸直接送你上斷頭台,任憑你風水能力再卓著,也越不過人命去。
殺人償命,自古如此。
在藏風樓的牌匾被摘下來之前,易乾回了趟老家,他將父親生前最為珍視的寒匕埋在了父親的墳塚裡,父親讓他繼承“易公子”的名頭,但現在顯然已經不需要了。
其實這樣也好,他並不想頂著父親的麵具過一生。
“父親,兒子明年再來看您。”
易乾再度回到京城,已是杏花煙雨的春日,早先因為唐家公子的事,他和唐雍若成了不錯的朋友,去歲時唐雍若考中探花入了翰林,這會兒剛好就有了個能喝酒的人。
沒錯,短短一年,易乾就學會了喝酒,這都是催稿鬨的!想起來都是淚。
“許久不見,你居然都入了風水司,以後我可都要仰仗你了。”
唐雍若擺了擺手:“是我要仰仗你才是,風水司剛立,有興趣來兼職嗎?”
易乾立刻三連拒絕,他才不要去衙門辦事,怪不自由的:“這說起來,餘大哥沒在京城嗎?”
這個唐雍若還真知道:“不在,就上個月,餘大師是溫昶的事情被人曝光了,你是不知道京城那時候有多熱鬨,《風水劄圖》不早就完結了嘛,大家催著畫新題材,餘大師就……跑了。”
……是他餘大哥能辦出來的事兒。
至於曲閣主,易乾可不敢問,畢竟這位大佬喜怒無常,也就他餘大哥剛捋老虎胡須,聽說前段時間餘大哥還給曲閣主畫了一幅美人圖,唔,他超想看的。
天下第一美人哎,沒有人不想看吧,餘大哥是他所知裡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見過曲閣主真容還活蹦亂跳的人,易乾想想就心生佩服。
說起這個:“等下,咱們去趟知魚樓吧。”
唐雍若有些疑惑:“去知魚樓做什麼,你還沒吃飽?”
易乾一副我有很多小秘密的模樣:“等下你就知道了。”
嗨呀,差點把餘大哥釀的酒給忘了,趁著大佬都不在,他趕緊挖一壇出來嘗嘗,好歹也是自己參與過的手藝,就算是不好喝他也認了。
半個時辰後,知魚樓某清幽院落裡,易乾呆愣愣地望著一樹梨花。
“你怎麼了?”
易乾默默抱緊了自己:“……你彆管我,我隻是自閉了。”
唐雍若不用多想,就知道這裡肯定是又被餘大師動過手腳了,以那位促狹的性子,也確實做得出這種事情。
他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一副大哥哥安慰失落小弟的模樣。
卻未想到易乾失落片刻,便對此地的陣法起了濃厚的勝負欲:“這裡最初的風水陣是我布下的,餘大哥隻是稍微改動了一下,我不信我破不了!”
易乾乾脆將院子租下來,一心一意搞研究,沒錢了就去風水司接兩簡單的案子,這春去秋來,唐雍若都要外放了,這陣卻仍好端端擺著。
“真的不放棄?”
易乾搖了搖頭:“不,不過我決定退租去外麵走走,等積累夠了,再來取酒。”
……行吧,你開心就好。
又是陽春三月,兩人在京郊分彆,易乾走出去老遠,隻覺得剛才在城門口遇到那兩人好眼熟啊,並且越想越覺得眼熟,真的好像餘大哥和曲閣主啊。
易乾越想越覺得是,立刻轉身返回,走到城門口時,剛好是斜陽落日。
而另一頭的城中,在外浪了一年沒錢了的譚某人正在書局裡取錢,在書局老板殷殷期待的目光下,他非常無情地扭頭就走,再畫他就是小狗。
“走走走,請你上知魚樓吃魚!哦對,順便還能把咱們釀的酒取出來!名字讓你取,怎麼樣?”
曲閣主今天戴著最新款的麵具,聞言非常冷淡地回拒:“不怎麼樣。”
曲閣主做人向來有一說一,說不取就不取,譚某人自稱從不勉強彆人,拿著小鋤頭到樹下時,忍不住一樂:“嘿,易乾看來是來過了!”
“你動過了?”
“嗨呀,彆這麼說嘛,就稍微、稍微動了一點點。”譚昭拿著小鋤頭,一點點找下鋤頭的地方,“他看來蠻想破陣的,我不能毀了這個陣法,得給他留點,這是說好的,我這人向來說話算話的。”
曲閣主對此表示沉默。
此時天邊斜陽餘暉,桌上還有一桌盛宴等著他去臨幸,如果再給譚昭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選擇去挖這狗屁的酒,屁,這賊老天就是想找個名目來劈他!
曲憑意難得變了臉色:“喂——你沒事吧?”
這天雷劈下來,還能好?
但事實證明,有些人不僅是臉皮厚,連全身上下都很厚,不僅不怕雷劈,還能跟天雷玩躲貓貓,隻是春日驚雷這麼大的動靜,還是在京城,風水師一茬一茬的,這才多久啊,就有不下百人往這裡來了。
“沒事,死不了!”
就是這收場有點難,早知道他就不用靈力加風水陣催釀酒了,這不僅給了天道一個劈他的名頭,還搞得聲勢這麼浩大,他想再苟都不行了。
[係統,這個天道對我意見很大啊。]
係統:哪裡的天道對你意見不大了?就算叫你爸爸的天道,它不照樣踢你出局嘛。
紮心了。
幸好藥酒的天劫,隻有四道,且最強的一道,也僅僅是把譚昭的頭發都電起來了而已,但……不行啊,他這要是生還,明天不是進皇宮喝茶,就是去天牢吃饅頭,想到這裡,譚某人立刻給了摯友一個眼神:老鐵,我要搞事了,你快走!
曲憑意遲疑了一下,換了身偽裝,到底還是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