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我以為音娘已不記得我了。(1 / 2)

心尖意 天如玉 7588 字 10個月前

這是穆長洲?

舜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聽這一句說話,又確實是穆長洲。

雖然自己幾乎沒與他說過話,但舜音聽見過很多次他與彆人說話,如今這把聲音除了渾厚低沉了許多之外,語氣溫雅沉穩,確實是他無疑。

隨即她就記了起來,這聲音就是白日裡讓她停住伏低的那個……

婢女過來攙扶她登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站著,壓著翻飛的心緒,回到車上。

接應人馬裡立即出來兩名持弓隨從,當先引車。

馬車緊隨其後駛出去,舜音朝窗格外瞥一眼,那道身影仍坐在馬上,被月色火光勾勒出半明半暗的輪廓,與車擦身而過。

她忽而想到,剛才沒見他有什麼反應,也許真是早就忘了自己。這麼一想竟然輕鬆了許多,畢竟自己現在這樣,根本也不想被認出來了。

這裡是涼州以東三十裡遠的一處小城。

有接應自然不同,城中的行館早已準備妥當在等待著了。

舜音進入館中上房時,裡麵已經擺好浴桶,灌滿香湯,桌上還有冒著熱氣的飯菜清茶,滿屋都是氤氳香氣。

“夫人,夫人!”

她轉頭看向門口,發現一名婢女在叫她。

大約是她不理人,婢女小心觀察著她臉色,雖然隔著帷帽輕紗肯定看不清楚。

舜音這一路時常要喚好幾聲才理她們,自己也有數,找了個由頭解釋:“今日受了些驚,方才沒留意。”

婢女似是鬆了口氣,垂首道:“館中驛卒來報軍司留話,先前路上耽擱,現吉日已過兩日,按涼州禮俗,請夫人今日在此休整,明日便以軍司府主母身份入城進府。”

舜音眼神微動,本來還沒什麼,此時再聽到“軍司”,又伴著“軍司府主母”的稱呼,竟有些不自在,眼前又閃過之前挑開自己麵紗的手指,那道馬上的身影……

察覺婢女還在看著自己,她收斂心神問:“為何稱呼‘軍司’?”她記得本朝行軍司馬一般省稱為“行軍”。

婢女回話:“獨涼州如此稱呼,隻因軍司職責重要,無人能替,總管特命如此尊稱。”

舜音心想那看來沒想錯,他在涼州地位確實很高。倒不奇怪,畢竟武威郡公封地在此,身為養子,在自家地盤上的地位能低到哪裡去?隻不過比起他年少高中的輝煌就不算什麼了。

她點點頭,不再問了。婢女會意退了出去。

沐浴用飯完,夜已深。

這間行館一直很安靜,似乎就住了舜音一個人。外麵無燈無火,連那大嗓門的番頭都不見蹤影了。

人聲俱無,更顯得之前的相見不甚真實。

舜音攏著薄衫,執筆坐在桌前,麵前攤著一冊剛從包袱裡拿出的折本,裡麵是她的手稿,翻開的那頁剛寫上“會寧關”三個字。

沒再往下寫,她正揉著右手手腕。白日遇匪時被那一箭弄得摔傷,到現在已不痛了,隻右手腕還有些不舒服。

一邊揉一邊想著弟弟封無疾,料想他快到秦州了,若他此時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居然是穆長洲,不知會做何所想。

想到此處,她竟笑了,是又想到了她母親。

當初曲江夜宴上拒絕了父親聯姻的提議,她母親自然也知道,也許就是因此,這次才沒告訴她要嫁的是誰。剛好她也孤注一擲地沒問。

不知她現在這樣算不算是有用一回了……

舜音手一停,忽然興味索然,丟下筆,將折本合上放回包袱,躺去床上。

閉上眼,腦中紛亂如潮。她想起了年少時長安城裡的絢爛輝煌,父親還在,每個人都在,家族繁盛。

轉念又提醒自己不要再想,馬上就要入涼州,早已作彆過往了。

都是穆長洲的緣故,突然出現,才引起這些無端的回想……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猛然一箭射來,她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陡然驚醒。

窗外光亮刺眼。舜音閉了閉眼才適應,摸摸額,竟浮了一層冷汗。

沒想到沙匪沒讓她驚到,那一箭才是最讓她受驚的,竟連覺都讓她睡不安穩。

天已大亮,外麵早有婢女在等,聽見丁點動靜便高聲問:“夫人,是否可以入城了?”

舜音又緩一下,坐起身,先拿過床邊包袱準備了一下,才說:“可以。”

門立即被推開,五六個婢女魚貫而入,捧盆持盒,端茶奉食,一應俱全,來伺候她起身。

舜音早已沒有被伺候的習慣,但明白入涼州需作打扮,就隨她們去了。

待梳妝完畢、換上衣裳,外麵有了隱約馬嘶聲,大概是有人來迎了。

恰好婢女們忙完退開,有一兩個還在偷偷看她。

舜音看一眼銅鏡,鏡中的人青絲如雲堆挽,唇紅眉黛,似在當初,又不是當初。

她沒有多看,戴上帷帽出門。

走到外院,便見四周人影攢動,忙碌不息。

院門外還新來了不少牽馬佩刀的兵卒,比往日隨行的多出一倍。

一名婢女雙手捧著她的綠錦包袱道:“夫人請入廳稍候。”

舜音點頭,看著婢女捧著那隻包袱先行送去了馬車上。

裡麵的匕首起身時已被她隨身藏在裡衣袖間,此時包袱讓她們經手也不妨事,反正裡麵剩下的書冊衣物她們也早就看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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