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迢轉身說:“我該去忙了,過些時日城中有盛會,屆時再請夫人參會。”說完又淺施一禮,進了信驛。
舜音點點頭,沒太在意他的客套,在原地站了一瞬,才轉頭往回走。
勝雨跟在她右側,還未至馬車邊,忽而喚她一聲:“夫人。”
舜音看她,卻見她朝前方迅速看了一眼,轉頭看去,就見一行弓衛牽馬立在路邊,正攔在她的馬車前。
也不知他們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剛才站這裡半天,可能早就被看見了。
舜音立即看了看周圍,沒看見穆長洲的身影,走了過去。
剛到麵前,弓衛讓開,露出了後方的馬車。
她看了看,沒管他們,踩著墩子上了車,剛揭簾進去,一眼看見道身影,不禁一愣。
穆長洲就坐在車中,一手搭在膝頭,眼看著她,似乎正在等她。
自他那日給自己抹了藥後,舜音還沒與他說過話,在他側麵坐下:“穆二哥怎麼在這裡?”
“來送剿匪隊伍出城。”穆長洲說,“恰好見你車停在這裡,上來暫歇。”
舜音覺得他說得半真半假,他要真需要暫歇,哪裡不能歇,偏來她車中。
暗自腹誹著,剛稍一動,忽覺碰到了他,她瞥一眼,就見他的腿屈著,袍衫衣擺掖在腰間,露出裹著綢褲的腿長而結實,隔著她裙擺與她的腿相貼。她悄悄收了收腿,目光動了動。
這車原本挺寬敞的,此時他坐在這裡,忽然叫人覺得擁擠了許多。
“音娘呢,怎麼在這裡?”穆長洲問,“也來送剿匪隊伍?”
舜音抬眼看他,意有所指地說:“聽說穆二哥打著為我的旗號去剿匪,我自然也要來看看了。”
穆長洲上下看她,似笑非笑:“我的新婚夫人在路上險些被劫,我有意替夫人請令剿匪有何不可?除非音娘不是我夫人,這個旗號我才用不著。”
舜音不自在地轉開眼,心想說得倒跟真的一樣,低聲說:“可你養……”及時閉了嘴,因為說好的,要當不知道。
穆長洲已經坐正:“養什麼?”
舜音轉頭朝窗格外瞥一眼,又看他:“沒彆人?”
穆長洲盯著她:“沒彆人,說吧。”
舜音覺得他目光看人太深了,彆過臉避開他視線,張了張唇,才說:“養寇……”
還沒說完,他忽而傾身靠近,一手捂住了她唇。
舜音一愣,抬眼才發現他目光越過自己盯著窗格外,頓時不動了,人緊貼在他胸前,隻在他手心裡一呼一吸。
窗格外緊接著響起了張君奉的聲音:“軍司何在?”
一名弓衛回話:“佐史稍候。”
舜音唇上一鬆,穆長洲的手拿開了,頓時舒出口氣。
她不覺抿了抿唇,緩一口氣,覺得自己唇邊臉頰都還留有他掌上的力道,微微的熱,抬眼看他,撞上他正看著自己,才發現他人還緊貼著自己,頓時又移開目光,動一下肩。
肩緊跟著被一抵,她頓住。
穆長洲仍欺身在她身前,抵著她右肩,垂眼看著她的右耳邊的發鬢,手指搓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但仍如之前一樣,你隻當不知道。”
舜音瞥他一眼,她想說他養寇自重。
那日沙匪喬裝前來告罪,他隨後說的是讓他們回去好生準備,短日內彆再冒頭,然後才安排剿匪。
難怪陸迢說沙匪屢剿不絕,受他庇護罷了。他再借此地匪寇頑固,抽調鄯州兵馬,說不定這些兵馬在此之後就會並入涼州兵馬,到他麾下。
這不是養寇自重是什麼?她蹙了蹙眉,輕輕說:“你可真敢……”
餘光裡,穆長洲似笑了一下,仿佛根本無所謂。
緊跟著身前一輕,他終於讓開了。舜音立時坐正,理一下裙擺,覺得連衣襟都要被壓皺了,抬眼忽見他伸手從衣襟間取出一封信函。
她目光看了過去,頓時什麼話都不說了。那是她剛剛寄出去的信,竟然已在他手裡。
他等在這裡原來是來查信的。
穆長洲拿著那封信函,細細看了兩眼,抬頭說:“陸迢隻是名為刺史,做不了主,下次寄信還是問過我。”
舜音才明白,那個驛卒當時接了她的信出去了,居然是直接送去給他了。她捏著手指說:“一封家信罷了,還要驚動你不成?”
穆長洲隨口問:“都寫什麼了?”
“涼州風景,初來生活。”舜音心一橫,乾脆說,“要不然穆二哥拆開自己看好了。”
穆長洲看她兩眼,目光轉落在她唇上,那雙唇飽滿溫潤,現在仍豔豔的紅,她臉頰也微微帶紅,此時麵色一冷更明顯,大約是他剛才捂得手勁太大了。
他手指又一搓,搓過手心,信一收,探身出車:“算了,既是音娘家信,我替你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封無疾:謝謝你。
持續性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