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跟著走入,背門而立。
穆長洲走近兩步,看著她:“說吧。”
他一走近,舜音忽而覺得這位置像極了昨晚所站的位置,背後也是門,眼神飄一下,定了定心,才說:“穆二哥之前說的話可作數?”
穆長洲問:“何時的話?”
舜音看看廳內外,確定無人,輕聲道:“你讓我幫你時說的那些。”
穆長洲頓時一笑:“自然。”
舜音說:“既然如此,那我要繼續去探邊防,也是應該了。”
穆長洲笑意一收,聲壓低:“音娘想去探何處邊防?”
舜音拿出袖中的信:“無疾來信說河廓二州有異動,我要去探一下。”
穆長洲目光一動,剛收到在那裡一無所獲的消息,她就提出了這個,頭稍低,看入她雙眼:“若那裡防範嚴密,斥候過去極易被發現,當如何探?”
舜音略作思索,邊想邊說:“隻要不似安欽貴那小城般閉城難入,斥候就至少還能進。易被察覺,證明他們防範有道,斥候不可同時去探,最好二人一組,分而探之,各取一處,不必貪進,彙集之後詳作判斷,再做安排。”
穆長洲看著她臉,嘴邊又有了笑意:“音娘說得對。”
舜音忽而回味過來,看著他:“穆二哥已派過斥候了?”
他頷首。
舜音擰眉,那看來是真的有異,袖中的手指不禁捏緊了信。
穆長洲思索了一下,直起身:“便按照音娘所言,我會另外安排斥候再探。”
舜音抿一下唇:“我想……”
穆長洲看著她。
舜音又緊捏一下信:“事出有異,我不放心,想親自去。”說完就看著他。
穆長洲在旁走動兩步,沒回話。
舜音一時無話,隻能等他表態。
穆長洲腳步一停,忽而說:“既要親自前往,必要協調安排。”
舜音回神:“是,所以得來找穆二哥。”
穆長洲點點頭:“那你回去準備,待彆州人馬都離開後再出城,不必急走,到城外十裡就停,等我的安排。”
舜音一愣:“你同意了?”
穆長洲說:“甘州你不也親自去過了,還在乎其他地方?”
舜音看了看他,立即轉身朝外走。
穆長洲看她腳步匆忙,猜想信中傳遞的消息很急切,早知就該看一眼封無疾的信了。
他邁步跟出去,到了官署門外,舜音已上了馬車,勝雨立即催著趕車走了。
胡孛兒在門外等候到此時,湊近問:“夫人這是怎麼了?”
穆長洲目送馬車走遠,回身又進官署,腳步快了許多:“稍後攜我手令入軍中另行調動斥候,把張君奉叫回來,有事務安排。”
胡孛兒跟上,一樁一樁記下,聽他語氣嚴肅,心想這是有什麼急事不成……
舜音回到府上時還早,不過日上三竿。
她回了房,除去身上襦裙,換了身圓領袍衫的男裝。
這還是先前勝雨為她添置衣裳時順帶做的。國中女子出行,為圖方便,時常會做此打扮,並不奇怪。
勝雨在妝奩前為她束發,口中問:“夫人打算去何處,是否太倉促了?”
舜音避重就輕:“與軍司說好了,不是什麼大事,隻簡單收拾就好。”
勝雨立即不再多問,為她束好發髻,又匆匆趕出去為她備馬。
全部準備完,已時至中午,舜音走出房中,偏著右耳聽了聽外麵動靜,城中似乎安靜下來了,應當是那些彆州官員都走了。
她沒耽擱,走向府門,出去便見一行弓衛正在門前階下等候,似是到了有一會兒了,馬背上還有簡單行李。
一見她,弓衛便齊齊抱拳,顯然是穆長洲的安排。
舜音過去踩鐙上了馬背,衝眾人點頭說:“隨我走。”
一行人馬如平日外出公務一般,跟隨護送著她沿僻靜道路,直往東城門外而去。
城門處果然已沒了外州人馬,也沒了送行官員,一路暢通無阻。隻守城官兵以為軍司夫人又是外出觀風物,向她見了禮,其餘並未引來多少關注。
舜音記著穆長洲的話,帶著人直出城外十裡,停了下來。
日頭開始傾斜,但光還強烈,明晃晃的照著四下的一片碎石坡。
舜音觀察四處,遠近無人,尚算隱蔽,示意弓衛們退遠防衛,以免引來巡視兵馬注意。
弓衛們退去,不遠不近守著。
她往來路看,穆長洲讓她等候安排,大概是要給她安排幫手,可涼州哪有能與她同行同探的幫手,胡孛兒和張君奉都不可能,除非是女子,但女子中又沒有可用的……
胡思亂想了一陣,陽光淡了些許,舜音抬頭看了看,隱隱約約似聽見了一陣馬蹄聲。
她第一反應是扯馬往低處回避,卻見遠處弓衛並沒有動,才停住,往來路看。
一人一馬疾馳而至,馬上的人深袍緊束,佩刀挽弓,身姿英挺。
舜音打量他:“穆二哥親自來安排?”
穆長洲看著她:“已安排好了,著實費了些時候,需安排軍務,還要拿到總管手令。”
舜音心思一動,看著他:“那你怎麼親自來了?”
穆長洲忽問:“音娘既將斥候分作二人一組,那你此番親去,與誰同探?”
舜音眼神動了動,沒說話,忽然會意,盯著他。
穆長洲扯馬近前,一笑:“還不走?除了我還能有誰?”說完持著的弓在她身後馬臀上一拍,引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