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洲甩開那些人並未費力,一路急行軍返回,到了近處突然留意到了兵馬動靜,趕來就正好看見這一幕。
他似有所感,看向對麵,離得遙遠,隻看見那道坐在馬上的纖柔身影,似乎正看著這裡。
自然是她。除了她誰還能帶回這消息。穆長洲緊盯著那處,嘴角一動,又收斂,朝下方一瞥,這裡已不成氣候,朝對麵的胡孛兒微微頷首,意思是解決乾淨。
胡孛兒抱拳,帶頭衝了下去。
舜音的耳力隻能隱約聽到些動靜,遠遠的似看到他正看著這裡,眼神動了動,扯一下韁繩,準備離開。
驀然一聲尖利笛嘯響起,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
她一把捂住左耳,皺眉看出去,側麵荒野裡衝來了一群人馬,隱約聽見其中有聲音在大喊:“殺了穆賊!”
風裡似乎送來了胡孛兒的破口大罵:“啐!連魚死網破的後招都留了!”
她陡然反應過來,這本是他們掩護糧草隊伍的人馬,但現在是最後回天乏術時的死招。
四處都來了人馬,巡視兵馬、埋伏於此地的兵馬,一片嘈雜混亂。
舜音往對麵石坡上看去一眼,穆長洲一扯韁繩,已疾馳奔出。
她按一下左耳,扯了韁繩,打馬離開:“快走!”
昌風領著護衛們立即跟上。
兩側荒原飛速倒退,隻剩漸烈的風聲在她右耳邊呼嘯而過。
風聲越大,越難分辨身後的動向,不知有多少兵馬被攔住了,又有多少漏網之魚朝這裡奔來,目標應該是穆長洲,但這種時候,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人。
昌風忽在後麵喊:“夫人小心!”
舜音才確信,確實有兵馬在追他們。
驀地左側衝來一人,她沒聽見動靜,到跟前才掃到,都沒看清對方有沒有武器,便扯韁往右回避。
倏然一支破風箭而至,左側連人帶馬一下摔了出去,揚起一陣塵灰。
舜音心頭一鬆,往左後方一瞥,穆長洲已自遠處趕來,策馬極快,身後還有影影綽綽追著他的馬影,卻已比之前衝出時減少了快一半。
他一出現,緊追著她的幾人便都朝他奔去。
舜音隻看到他朝自己身後揚了下手,隨後扯韁往另一側奔出。
頓時身後的昌風像是變換了位置,她往後看時見護衛人馬已散開,如同受到了指揮,分開去為她護送斷後。
崎嶇不平的荒野漸漸平坦,已經要到涼州城的範圍。
舜音又往後看,人馬紛亂,沒再見到穆長洲的身影。她擰眉,隻能儘快往前。
暮色四合,眼中出現了涼州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舜音幾乎已俯低了身,策馬更快。
霍然又來兩道打馬身影,她心中一緊,扭頭去看,卻又見兩人先後跌落馬下。
另一道更快的身影疾馳而來,穆長洲神秘莫測般又現了身,之前追著他的人馬已少的隻剩了一兩個,甚至還有巡視兵馬趕了過來支援。
他策馬直奔過來,暮色裡,朝她點了下頭,往前送去一眼。
舜音頓時回頭,抿緊唇,順著他所指,直往城門。
巍巍城門已在眼前,臨近宵禁,城門將閉,一隊守城兵馬正在城下衛立。
遠遠看到有人快馬奔來,守城兵馬剛要上前,又立即讓開,隨即都往她身後而去,像是接到了指令。
舜音直直衝入城門,一下勒停。
城下四處已靜默無人,往前而去的大街上卻有明亮燈火,隱隱可聞人聲,一時如在另一片天地,似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城下兩側的守兵也儘數走動,持戈趕出城門去防衛。
四下空蕩,舜音才回神,從馬背上下來。
身後忽有快馬急停。
她下意識回頭,身前一暗,一條手臂已攬過了她,轉身就走。
是穆長洲,他依舊掖著一隻外袍衣袖於腰間,那條隻著中衣的右臂攬在她肩上,幾步走入城下屋舍,門一關,一把將她拉近。
舜音頓時靠近他站定,還喘息未定。
穆長洲胸膛也在起伏,目光上下看她,借著外麵漏入的燈火,似在看她有沒有事。
確認她沒事,他的嘴角慢慢揚起。
燈火微暗,周遭無人,誰也沒說話,隻有喘息聲,彼此牢牢對視。
在這一處,無聲宣揚勝利。
舜音看著他,半明半暗的光照在他臉上,看不分明,隻看見他微揚的嘴角,喘口氣,低低說:“恭喜穆一哥,這次也沒倒掉。”
穆長洲聲音低沉,帶著一路而來被風吹過的嘶啞:“我若倒了,音娘當如何?”
舜音蹙眉,淡淡說:“還能如何,少一個用我的人了,或許也少了風險。”
身前一暗,穆長洲近了一步。
舜音身前抵上他胸膛,呼吸一頓,似更喘了。
“音娘想退嗎?”他忽然問。
“什麼?”她一下沒回味過來。
穆長洲又近一步:“我這樣的人,你想不想退?”
舜音背已快靠上門,看一眼他壓近的身軀,心底突地一緊,穩著聲,意有所指地說:“我沒退,穆一哥倒是一直在進。”
穆長洲聲低了,帶著隱隱的笑:“這也算進?”
舜音一抬眼,看到他下頜,往下是他清晰突出的喉結,他幾乎已完全壓著她,彼此胸口似已連在一處,一起,一伏。
她心頭慢慢扯緊,一手抵在他胸膛,推了一下:“算。”
穆長洲絲毫未動,忽然低了頭,目光直直地看著她:“可我還想再進。”
舜音一愣,下意識要退,背後剛抵上門,被他一把按住了後腰。
他根本沒讓她退,臉倏然貼近。
唇上一沉,舜音僵住,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是他的唇堵了上來。
頓時胸口都如同停滯了一瞬。
雙唇一涼,繼而滾熱,是他的唇在磨。
她忘了動彈,嘴唇被堵著,連鼻尖也蹭在一起,混著彼此的氣息。
呼吸亂了,她隻覺耳邊氣息聲越來越沉,是他的呼吸,拂在她臉頰,又鑽入她右耳。終於想起要動,又被他另一手按緊了腰,直按向他胸膛。
整座城都似已安靜,在這晦暗的方寸天地裡,什麼也看不清,隻有他壓近的身軀,快將她整個覆住。
舜音的腰被他雙手牢牢扣著,似乎越來越燙,快不是自己的。
唇上一下一下的,是他在她唇上輕揉了兩下,忽又一碾,唇壓得更緊。
她心口猛地一跳,緊貼著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隻覺鼻間都是他的氣息,拂過之後,熱得厲害,自耳後到頸邊,都已快沒有知覺。
外麵隱隱來了腳步聲,也許是那些出城防衛的守軍回來了。
她終於找到力氣,一手抵在他腰間推了一下。
腰後忽又一沉,是他手又扣緊了一分,他頭往下更低,反而更用了力氣。
她被緊緊抵著,唇上已麻,再動不了半分。
直到她已快喘不過氣,唇上一壓,他又重重一碾,才停住,鬆開她唇,薄唇移到她右耳邊,忽然低低說了句:“我怎會忍了這麼久?”
頓時耳中如同嗡的一聲,舜音心頭一窒,什麼都忘了。
“軍司,”外麵傳來了昌風的聲音,大概不確定人在何處,離得有點遠,“都解決了。”
穆長洲才站直,攬著她側過一步,鬆開她腰,眼仍看著她。
門拉開,又合上,他先走了出去。
舜音還愣在當場,許久才想起撫一下唇,胸口裡的快跳一陣一陣,如緩不下來了一般。